宁烈没说话,披上外袍,接过那道朱批,翻开。
纸张不厚,话不多。
【特命宁烈,率南海全军,跨境追剿西舶残敌,兵可出海,将可登岛,事不回朝,由总使独裁。】
落款:司空玉亲批,内阁三印并章。
宁烈看完,只吐出一句:
“好。”
“这就是我要的。”
“打仗不能靠请示。”
“得靠刀子。”
……
当天夜里,军营再动。
宁烈下令启用“独岛战图”,整编南线火力部,调拨两成中路兵船,从潮武港直接南下穿线,主攻——番湾外岛群。
那里是十七号藏身之地。
也是洋人真正的海外据点。
名义上是商会驻点,实则是火器藏仓、人口转运、密线中转站。
这一战,要的不是堵。
是清。
把那帮躲在“国际中立岛”牌子底下搞军火生意的,全铲了。
……
五日后。
舰队自黑水洋尾端绕行,经由东渚口,三船合一,昼伏夜动。
每船携带两艘快舟、四门轮炮、三组水雷缆。
宁烈定下作战分段:
第一阶段:岛前清雷。
第二阶段:断港铁链。
第三阶段:登岛。
第四阶段:搜人。
第五阶段:烧仓、拔旗、拆码头。
第六阶段:立柱。
在番湾码头亲手立一面大玄旗。
让那帮靠着国际协约混生意的洋人,第一回知道——
中原的旗帜,也能插到他们桌边上。
……
开战前夜。
军营临时指挥船上。
宁烈看着地图,手指一点一点压住敌线。
“这仗,要打多久?”
老赵问。
宁烈回答得很平:
“三天上岛,五日清仓,一月平港。”
“半年后,他们这群人,会从‘西商东协’变成‘散帮逃人’。”
“他们不是海贼。”
“他们是靠大国吃饭的小偷。”
“咱就把他们饭盆打烂。”
“他们要是敢再回来,就得重新投胎换名字。”
……
次日凌晨,舰队正式出发。
这不是边防反击。
这是中原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跨境用兵海战。
这一天,所有番湾群岛西岸商号全线停运。
洋人急发三十七封电讯请求“外交对话”。
但没有一封能进大玄的港。
因为港已被封。
海已被宁烈接管。
旗子还没插上。
刀,已经架到岸边。
番湾群岛外围。
晨潮正退,舰队停在七海石列外三里。
前舰抛锚,中舰装炮,后舰换旗。
宁烈登上“破浪号”旗舰,换上无识战甲,一身青灰,无徽章无标记。
老赵递过一柄新制的双边短刃。
“船工刚打出来,刃宽柄沉,贴身杀用。”
“名字你自己取。”
宁烈接过,在手里掂了掂。
“就叫‘剃刀’。”
“专削脖子用的。”
……
登岛计划三段:
第一段,三艘快舟先遣,绕开主港,从南岸旧船坞偷入。
第二段,中段舰艇前压,用轮炮封锁港口。
第三段,主舰登陆,宁烈亲带百人斩仓扫厅。
岛不大,战术不难。
难的是,那帮人不是不怕死,是怕丢脸。
他们在这座岛上经营三年,种的是面子,摆的是排场,建的是“番东自由港联合会”。
这个“会”,表面上登记了六个洋商,实则是“十七号”的后备网。
现在宁烈要一刀拆了它,等于当众把他们底裤扒下来,挂在岛口晒。
……
申时,快舟登岸。
第一个扑进旧船坞的,是宁钩水兵副统李潼。
他三步跳进仓后栈道,一刀挑断索缆,再一脚踹倒燃油桶。
没等他点火,宁烈就落在他身后。
“先别烧。”
“这次不是烧仓。”
“是拆。”
“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着自己一个个仓库、一个个牌匾、一个个图章,被一刀一刀撬下来。”
“火烧了看不清。”
“拆,才丢人。”
李潼咧嘴一笑:“明白。”
……
未时三刻。
第一波突击完成,宁钩已占领南港粮仓、旧火药库、缆船作坊。
宁烈一声令下,中舰压港。
轮炮五门齐响,番湾主厅的大堂匾当场崩裂。
三十来个“自由港”高层正准备装箱撤退,船还没点燃,船头先被炮轰塌了。
一人未出港,全员被掳。
宁烈带人走进那座所谓“东协总部”时,主厅还挂着那块金漆横匾。
【协和共利】
宁烈看了一眼,随手一指:
“这玩意,谁挂的?”
没人吭声。
宁烈冷笑:
“既然没人挂的,那我挂一块。”
他让人把匾摘了,一脚踹下主台,把手里的大玄令旗插在原地。
“这地,从今天起,不叫协和。”
“叫剿港。”
“你们有事,就去‘剿港’找人。”
“找谁?”
“找宁烈。”
“我就在这儿。”
“等你们认账,认完再走。”
……
入夜前,番湾自由港总部改章,所有被擒洋商押往军船,所有账本、人员、制契、调拨文书全被抄走。
宁烈写下第四份军报,直封京师:
【番湾已入,敌主舵破。】
【西商三年积水,今夜尽枯。】
【臣仍在岛中,未设归期。】
【请旨,封港五年,免其起念。】
信送出去后,宁烈没休息。
他坐在港口石阶上,看着远海的潮一浪一浪卷上来。
“这浪——”
“以前是他们打的。”
“现在,是我。”
“我打多久,就卷多久。”
“我不收刀,他们就别收货。”
“这仗,才过一半。”
“接下来,是登第二个岛。”
“把十七号,从椅子上——拖下来。”
番湾收尾第三日,斥候带回一份紧急情报。
“十七号现身了。”
“东渚以南,孤岛‘昙屿’,原本是西洋舶会废港,近两月突然有人重修码头、私设火库、招募外兵。”
“身份未明,但据内线回报,此人自称‘杜克·阿兰’,与番湾调拨令上的十七号签名一致。”
宁烈将情报压在手里,盯着图上的“昙屿”岛型。
三角形,东高西低,中间一条自然下凹的海蚀沟,是完美的伏船结构。
岛不大,却极难攻。
“他说他是舶会主使?”
“嗯。”
“那行。”
“那就按主使来办。”
“备战图改为登陆战,预设敌守反火,准备两轮水上堵击,一轮陆上拔旗。”
“他不是坐得高么?”
“那我就拆他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