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执行者喉咙里挤出的两个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他纵横一生，杀人如麻，见过无数穷凶极恶之辈，也见过天赋异禀的妖孽，可从未见过眼前这种……组合。
不，这不是组合。
这是一个活的生态系统。
一个以祖父的死为土壤，以长孙的意志为天穹，以次孙的贪婪为循环的……世界。
“现在，轮到我们了。”
王志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了执行者紧绷的神经上。
“你……”执行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威胁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引以为傲的元婴修为，他赖以横行的法则之力，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不……我不信！”
尊严，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执行者”，是主上手中裁决生死的利刃，怎么能被区区两个筑基期的蝼蚁，不，被这两个怪物吓住！
“一切花里胡哨的把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被碾碎！”
执行者发出了一声咆哮，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拳头，也没有再释放那种单一的法则射线。
他整个人，就是力量的源头！
“道化万象·无间归墟！”
他双手猛地向外一撑，整个人的身体仿佛变得半透明，身后一个巨大的、模糊的元婴法相若隐若现。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整个空间都开始“排斥”王志泽兄弟。
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攻击。
不是用力量去破坏这个世界，而是用自己的“道”，去污染、去覆盖这个世界的“规则”！
无数细如牛毛的灰色丝线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暴雨，射向四面八方。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他身为元婴强者的道——一种霸道的、将一切存在都化为虚无的“归墟”之意。
他要的不是打碎一砖一瓦，而是要让这个世界的法则，从根基上承认他的“道”，从而自我崩溃！
“哥！”王志涛看着那些灰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玩意儿……看起来好难吃，跟发霉了似的。”
王志泽却笑了。
“不，小涛，这不是发霉。”他抬起手，仿佛在抚摸着空气，“这是客人……送来的调味料。”
他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灰色丝线，整个人与身后世界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爷爷的馈赠里，可不止有空间。”他轻声自语，像是在说给弟弟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有……‘扭曲’。”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志泽手中的玉简彻底融入了他的掌心。他没有做任何防御，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对着那片灰色的“暴雨”轻轻一点。
“转向。”
一个简单的命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五光十色的特效。
那些蕴含着“归墟”之道的灰色丝线，在即将触碰到这个世界任何一寸土地的前一刻，仿佛集体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被极致扭曲的镜子。
它们的方向，被强行偏转、折叠、汇聚。
所有的丝线，最终拧成了一股粗壮无比的灰色绳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它唯一的目标——它的主人，执行者，倒卷而回！
“什么？！”
执行者瞳孔骤缩！
他想躲，可那是他自己的道，是他自己的力量！如同自己的手臂，根本无法摆脱！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强的攻击，以一种最荒谬的方式，轰向自己的胸口。
“噗——！”
执行者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半空中喷出一道血箭。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窟窿，边缘残留着他自己的“归墟”之力，正在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他强行压下伤势，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法则压制！这是……这是对法则的定义权！在这个空间里，对方说东，自己的力量就绝不能往西！
“你……你到底……”
“说了，在自己家里，东西想放哪儿，就放哪儿。”王志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显然这种“概念”层面的操作，对他消耗同样不小，但他嘴上却丝毫不饶人，“客人送的礼，哪有不自己收下的道理？”
“哥！哥！他流血了！”王志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指着执行者，像发现了新大陆，“他是不是更好吃了？是不是像撒了汤汁的肉块？”
“别急。”王志泽摇了摇头，目光穿透了执行者，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个模糊的元婴法相，“正餐，还没开始呢。”
执行者听到这话，气得又是一口血涌上喉头。
他，堂堂元婴修士，在对方眼里，竟然只是……一道菜？
“啊啊啊啊！！”
他彻底疯狂了，不再试图用自己的道去污染这个世界，而是开始不计代价地燃烧自己的元婴本源。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们这群怪物陪葬！”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他准备自爆元婴法相，将这片空间彻底炸回混沌！
然而，就在他引动本源的瞬间，异变再生。
“哥，他说他要死了。”王志涛舔了舔嘴唇，歪着头问，“那是不是代表，再不吃就浪费了？”
王志泽看着他，点了点头：“请便。别吃太撑。”
“好嘞！”
王志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张开嘴，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吸力漩涡。
在他的身后，一个由无数黑金色符文构成的、仿佛宇宙黑洞般的领域，骤然展开！
这个领域一出现，就不再是被动地等待“垃圾”上门，而是主动发起了“掠夺”！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噬元霸体”最深处的饥饿意志，笼罩了执行者。
执行者正准备自爆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感觉到，自己和天地灵气的联系……被切断了。
不，不是切断。
是这片天地，在“排斥”他！
紧接着，一股让他亡魂皆冒的恐怖感觉传来。他体内的法力，他元婴中的本源，他血肉里的精气，甚至是他神魂中的力量，都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从他的身体里……往外抽！
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被人用无数根针扎破！
“我的力量……我的法力……不！！”
执行者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枯萎”下去。
而另一边，王志涛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嗝……好浓郁……比之前那些加起来都带劲……”
他身上的黑金符文光芒大作，气息不降反升，那股吞噬万物的领域，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霸道！
一个在疯狂燃烧，一个在疯狂吞噬。
但燃烧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被吞噬的速度！
此消彼长之下，执行者那足以毁天灭地的自爆气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概念扭曲……本源吞噬……”执行者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片由王山血脉构筑的领域里，王志泽是规则的制定者，而王志涛，则是规则的执行者。
一个负责定义“你不行”。
一个负责证明“你为什么不行”。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处刑。
执行者脸上的疯狂和愤怒，终于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他看着那两个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人形的兄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这里……这里不是什么洞府……不是什么神国雏形……”
“这里是你们王家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