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跨过创世之门，王志泽整个人就被干碎了。
没上没下，没左没右，时间没了刻度，空间也没了坐标。
所有能定义他是个神的参照系，全都没了。
他就那么飘着，或者说，他只是个存在的念头，被钉死在一片没法形容的空荡荡里。
这地方不是黑，黑好歹还算点啥，这里是纯粹的无。
他的神性本源，那个包罗万象，秩序井然的新生之界，这会就像一台拔了网线，拆了显示器的超算，光有算力，却没法跟外界互动。
他的意志探出去，想解析一下。
“定义：此地为。。。”
指令发出，却像掉进了黑洞。
不，比那还糟。
是指令本身，连着发出的念头，一碰到这片无，就直接被归零了。
好像他压根就没动过这个念头。
创世以来，定义的力量，头一回不管用了。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剥离感，跟一种从神座上摔下来变成凡人的错位感，野蛮的砸在他的意志上。
“哇——哈——哈——哈！！！”
一道狂喜到破音的咆哮，在这片连声音都传不出去的无里，用一种更本质的法则震动，野蛮的炸开。
王志涛，那头顶天立地的暗金色巨兽，正四脚朝天，在这片虚无之海里撒欢打滚。
他那大嘴张着，不是在吼，而是在。。。呼吸。
每一次吸气，周围那片连王志泽都搞不懂的虚无，就跟最鲜美的浓汤一样，被他一口吞了。
他的每一片鳞甲都在舒张，每一寸筋骨都在爽的欢叫。
“家……”
“我回家了……”
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满足感，从王志涛的意识最深处冒了出来。
这里没有混沌魔神那种杂七杂八的味道，也没有法则冲突的涩口感，只有最纯粹，最本源的好吃。
他感觉自己像个饿了亿万年的崽，终于一头扎进妈的怀里，这里所有东西，都是给他准备的奶。
他的体型，用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又一次暴涨。
暗金色的鳞甲上，开始冒出些更古老，更神秘的纹路，那些纹路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法则，却跟这片虚无之海的波动，天衣无缝的贴合在了一块儿。
王志泽的意志，从最开始的错愕里回过神。
他看着撒欢的弟弟，一个全新的思路，在他那超巨星级的脑子里，叮的一下就亮了。
“我没法定义这玩意儿本身。但王志涛可以吃掉它。”
就在这时，虚无之海里，一些光点就这么冒了出来。
它们没有固定形态，一会是一段扭曲的线，一会是一片闪烁的光斑，它们是这片原始海洋里，由最纯粹的法则波动随便凝结出的起源之灵。
它们没有意识，只有本能。
对于王志泽跟王志涛这两个外来户，它们表现出了好奇，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排斥。
一团光斑一样的起源之灵晃晃悠悠的飘向王志涛。
王志涛眼睛一亮，跟看见了饭后甜点似的。
他一口就把那光斑吞了。
“嗝。。。”
一个响亮的饱嗝，震的周围的虚无都起了波纹。
下一秒，王志涛懵了。
他低头瞅着自己的爪子，暗金色的爪子上，一道刚吞下去的起源之灵变的古老符文，幽幽的亮起，又暗了下去。
“哥，”他的意念带着一丝困惑跟新奇，“这玩意儿。。。吃下去，肚子里不光是饱，还多了些。。。图纸？”
图纸！！！
王志泽的意志一下就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
王志涛吞的，不光是能量，还有构成这些起源之灵的原始法则蓝图！
“定义：王志涛，其权限变更为起源法则转译器&移动数据库。”
“新任务：吃。有选择的吃，把所有不同形态的起源之灵数据，打包上传！”
指令一下，王志涛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吃，还带任务KpI？”
“这可比单纯的自助餐带劲多了！”
他兴奋的吼了一嗓子，朝着另一片起源之灵密集区冲了过去，像一头冲进瓜田的猹。
就在王志泽把全部心神都扑在这场数据采集上时，两股完全不同的信息流，一前一后的接进了他的意志。
一股，来自洪荒世界。
是混沌主宰。
它的意念不再狂暴，而是充满了焦急跟恐惧，像个底层码农在给总架构师紧急汇报bug。
“门在侵蚀！终焉之力正在渗出！我的轮回程序没法格式化它！洪荒。。。正在被归零！你必须在这儿，重塑一个新的根！不然，一切都完蛋了！”
另一股，来自这片虚无之海的更深处。
那是一缕特别微弱，却又硬得不行的仙道气息。
王志泽的意志顺着这股气息瞅过去，在茫茫的虚无里，看到了一道快要散掉的残影。
那残影穿着古老的仙袍，身形高大，但在虚无的侵蚀下，只剩一个浅浅的轮廓。
仙祖！
残影没法说话，只是拼了命的，给王志泽展示了一幅破碎的画面。
画面里，同样是这片虚无之海。
仙祖的身影那时还很实在，很强大，他手里拿着一件还没做完的器物，那玩意儿像一枚种子，又像一颗心脏，他想把这枚秩序种子种进虚无之海，创造一个永远不灭的仙道世界。
但他失败了。
终焉的反噬，把他的一切都给磨没了。
那枚没完成的创世之器，也在他挂掉的瞬间，碎成了无数片，散落在这片虚无之海的各个角落。
画面结束，仙祖的残影，总算耗光了最后一点力量，完全没了。
但他的意图，已经清清楚楚的传达给了王志泽。
“重塑法则的关键，就在于找回跟重组那件失败的创世之器！”
也就在这时，一股看不见的，冷冰冰的诱惑，开始从四面八方侵蚀王志泽的意志。
那是一种劝诱。
劝他放弃抵抗，放弃思考，放弃存在这个辛苦的概念，回归到这片永远的安宁里。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归于虚无，就是永恒。。。”
这是终焉的低语。
它不是攻击，是在同化。
“闭嘴。”
王志泽的意志，凝成一道冷冰冰的屏障，把这精神噪音隔绝在外。
他看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塞，身上符文越来越多，闪得跟迪斯科球一样的王志涛。
又回想了一下仙祖那功败垂成的悲壮画面。
一个比仙祖当年更疯狂，更霸道的计划，在他心里成型了。
“仙祖想种下一颗秩序的种子。而我，要把这整片虚无之海，定义成我的苗圃！”
。。。
洪荒世界。
洪荒之心基地。
李虎站在合金城墙的最高处，面甲下的脸色，黑的像锅底。
远处，那扇一点点闭合的创世之门，像一道永远好不了的宇宙伤疤。
一丝一丝的黑气，从门缝里渗出来。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
被那黑气扫过的一座山峰，连个响儿都没有的就没了，好像它压根就没存在过。
一个仙道破法者的手臂不小心被一丝黑气擦到，整条胳膊连着身上的战甲，一下就没了，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所有单位！后撤！跟黑色区域保持绝对安全距离！”
“秩序轮回大阵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一百二十！给我顶住！”
李虎的咆哮在通讯频道里回荡。
新生的太古仙尊，现在的洪荒仙道之主，飘在他身边，灵体一闪一闪的。
“没用的~~~”他看着那黑气，眼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这是终焉的本体，任何法则，任何秩序，在它面前都p用没有。。。我们只能。。。等着被抹掉。。。”
李虎没理他那丧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他不知道总指挥在里头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的任务，就是在总指挥回来前，守住这儿。
哪怕代价是整个洪荒之心。
就在这时，门缝里渗出来的黑气，猛的一下停住了。
好像门后头，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醒了。
虚无之海。
王志泽的意志化身，低头看着这片望不到头的苗圃。
“志涛。”
正在狂吃的王志涛停了下来，打了个饱嗝，身上无数古老符文闪的跟跑马灯似的。
“哥，啥事？”
“饭，管够。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食客。”
王志泽的声音里，是创世神那种不许你说不的威严。
“你是我的播种机。”
“去，用你的吞噬之力，把仙祖留下的创世之器碎片，给我一个个找出来，然后。。。种下去！”
“我要在这片终焉的废墟上，搞出只属于新生之界的第一个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