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崖收拾好行李,带到县衙的不止有他的日常换洗衣物,还有一把木制的轮椅。
这轮椅是陆听晚受伤后,沈青崖手搓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他希望陆听晚日常能够更方便些。
他手指上的那些伤也不是在暗道中营救陆听晚受的,而是他一点点磨掉木制轮椅上的木头倒刺时被刮伤的。
他的爱不言不语,都在细节里。
“这个?”陆听晚指着轮椅,神情兴奋,“是给我的吗?”
她终于可以不用麻烦别的人自己在院子里面晒晒阳了。
沈青崖把人抱到轮椅上,让陆听晚试试合不合适。陆听晚滚动左右两侧的扶手,很光滑,很顺畅,好用极了。
“沈青崖,谢谢你啊!”陆听晚仰头,笑得明媚。
沈青崖内心一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干巴巴毫无任何感情地喊他一声“沈县丞”。
“殿下,县丞,刚才有个可好看的小娘子进到县衙里面,她也没敲登闻鼓,就是把一封信交到我的手里,让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太子殿下。”
李大牛总是在关键时刻带来个案子让人沮丧。
信封上面还有梅花烙印。也可能不是案子,说不定是哪个姑娘家看上了太子,给陆听晚写的情书也说不定。
“本宫现在都这么受欢迎了吗?还有漂亮的小娘子写情书都送到县衙里来了?”陆听晚太喜欢这新轮椅了,说话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沈青崖一巴掌又拍在陆听晚的后脑勺上。
他听不得她这么说话。
陆听晚“斯哈”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我的头,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子,要是拍得更蠢了,你负责后半辈子啊!”
毕竟,原着高云珩这颗头还得用来宫斗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负责?”沈青崖下意识说出他的心里话。
周围人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很多道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沈青崖。
其中,徐姝的目光探究味最明显。
不知不觉间,她感受到陆听晚和沈青崖之间的情感越来越深厚了。
沈青崖总是下意识要护着陆听晚,而陆听晚不知何时也对沈青崖转变了称呼,她的自称从“本宫”换成了“我”。
徐姝不知道眼下的发展算好还是算坏。不过,目前只能任其自由的发展下去了,剩下的交给天意。
陆听晚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神经大条地打开李大牛带来的书信。
陆听晚为了怕再次上当受骗,一直都有在学习这个朝代的文字。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读这封书信还是不费力的。
陆听晚的表情很凝重。
“那个,这封信是谷萤让人送过来的。她说她知道一些关于程笙失踪的线索,邀我们一见。”这谷萤怎么前后说的话都不一样,她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沈青崖自然地拿过陆听晚手中的信件查看。
谷萤果然有古怪。
她约太子与县丞见面,但一定要偷偷进入茶园,这件事还绝对不能让茶园的其他人知道。
茶园整个都是谷亦扬的,谷萤分明就是不想让谷亦扬知晓这件事情。
他们父女之间也奇怪得很。
“要去吗?”陆听晚抬头询问沈青崖的意见。
“我亲自去会会她。”
陆听晚的腿脚不方便,沈青崖打算亲自去见一见看起来迷雾重重的谷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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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万籁俱寂。
茶园还带些露水的香气。
茶园的大门就是普通的门,不似窑厂的石门那般神秘难入,以沈青崖的身手,他进入茶园简直再容易不过。
按照谷萤在信件中给提供的具体方位,沈青崖摸索着进入谷萤的房间。
女子闺房内,谷萤身着得体坐在她的梳妆台旁,她的侍女在小榻上陷入昏睡,看着像是被人下了药。
闺房的中心圆桌上有提前倒好的茶水,看来谷萤已经等候沈青崖多时了。
“不知谷小姐深夜相邀所谓何事?”
谷萤放下手中的梳子,径直跪在地面上,“还请大人能够尽快找到阿笙的下落,拜托。”
沈青崖被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有些懵。
“你不是说那程笙就是个负心汉吗?你现在为何要求我来救他?你知道他的失踪背后有其他的隐情?”
沈青崖三连问。
谷萤慢悠悠站起身,重新坐下。
“他不是负心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想与他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沈青崖见谷萤眼底的爱意并不是假的。
谷萤原本并不信任陆听晚与沈青崖两人,她觉得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背后还和其他的组织有着些旁的利益勾结,那就更不可信了。
但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让春梅打听陆听晚和沈青崖的底细。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和前段时间为女子发声判下的和离案,谷萤想试着相信赌一把,希望他们能够帮到她与程笙。
谷萤将她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其实,那日我说谎了。我见过程笙。”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
“七日前。”谷萤回想那天,“那日,他匆匆来找我,说他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但是他发现了一种新的活法。”
“新的活法?”沈青崖越听越觉得奇怪。
“他说他不参加考试了,他想要在京城中开一间私塾将他毕生所学教给年轻的童生们,让他的抱负与思想感染更多的人,这样更有意义。他还说京城中对女子更为宽容,我也可以和他一起做私塾的先生,只要有真才实学就会被纯真的童生们接受的。”
“你想跟他去?”
“嗯,我很心动,我想跟他一起离开。”没有人生来就愿意一辈子被锁在闺阁中。
谷萤羡慕程笙口中外面的世界。程笙答应她早晚有一日带她去看遍大胤的大好山河,她对那种生活充满了憧憬。
“可自从那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阿笙了。我也让春梅去打听过他的消息,可都一无所获。”
“我知道他可能是出事了,我特意写了一封退婚书将这件事情闹大,就是希望你们官府的人能够注意到这件事,哪怕是名义上来调查阿笙的失踪也是好的。”
退婚书居然是谷萤所为。
沈青崖抿了口茶水,看来案件真是没那么简单。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要一一探知。
“据我们所知,程笙十岁就中了秀才,文采艳艳,对功名那是势在必得,他怎么会到了京城之后放弃参加科考,要选择做个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