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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的巴掌声清脆响亮,县衙门外围观的百姓聚集得越来越多。

郭元的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李大牛蒲扇般的巴掌毫不留情,直打得他口角渗血,连哼哼唧唧说话都扯得嘴角发痛。

“二十!“

李大牛的最后一掌落下时,郭元的额头早已大汗淋漓,脸肿的几乎连他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郭元的嘴巴不再哼唧,可他望向陆听晚的视线变得狠辣。

“既然打也打了,那我可以带我的二房娘子回家了吧。”郭元的咬字变得模糊,可他对许鸢的贼心依旧不死。

“大人,我有钱的,我这么多年有些积蓄,我愿意替鸢儿还给郭家这笔聘礼钱的。”伴读田致远摸索他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一个被塞得鼓鼓的荷包。

“你个不要的脸就不要说话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啊!他们许家欠下的钱用你来还啊,就算是还也得是他们家许老爷子来还我。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去。”

郭元看着这比自己俊秀太多的小白脸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郭元揉了揉他痛的要死的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也顾不得疼痛紧对着陆听晚就是要个说法,“大人,我就带几个兄弟去牢房接我板上钉钉的娘子就要被张嘴二十,那他这个拐走人家女儿的无耻之徒又要该当何罪?”

郭元心里不平衡,出了这档子事,被打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陆听晚转头看向沈青崖。

她也不知道该判什么罪,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罪行绝对要比寻衅滋事严重的多。

公堂外,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声音更甚。

众人从中让开一条道,一个身形高大挺拔、上了些年纪的男人径直走向公堂。

那人走到许鸢的身侧,也不顾及在场的官员与百姓,直接给许鸢一个耳光。

这声音甚至比李大牛暴打郭元的响动还大。

“孽女,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好好的一个清白之家让你搞得以后怎么在众乡亲面前抬起头。”

来人正是许鸢的生父。

田致远心疼许鸢,官家老爷在上他也不敢直起身子,只能跪爬到许鸢的身侧扶起她。

许父见田致远当着他的面还敢对许鸢“动手动脚”,怒火中烧,一脚踢在田致远的肚子上。

陆听晚的头都要炸了!

这里究竟是谁的主场啊!

一个两个胡闹,将这里当做可以随意闹事的菜市场不成!

惊堂木响,许父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桑榆县的“青天大老爷”身上。

沈青崖同样看不下去,他既然决定要帮陆听晚,那第一件事就帮她这个早已失民心立立威。

沈青崖轻咳,给一旁的班头李大牛一个眼神暗示。

李大牛会意,他走到许父身后,一脚踢在许父的膝盖处。许父重心不稳,人直接跪在许鸢的身侧。

“大胆刁民,扰乱公堂,见到太子还不下跪。”

许父一愣。

眼前人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许父家贫但是为人一直有他的骨气,就是为了许家子将来有一天能够靠读书脱离寒门,登阁拜相。

家中的银钱也都拿来供养儿子读书了。

不然,他也不想将两个女儿嫁给同一个男人。说起来还要怪他们家大娘子的肚子不争气,不然老二嫁给别人还能给儿子换些银钱买些好的纸墨笔砚。

现在好了,直接把败坏家里门风的事情闹到太子的耳里,这不就是堵了他们家儿子以后的所有仕途了。

思及此,许父郑重跪在地上,直接给陆听晚磕了三个响头,“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这件事说到底是草民的家事,草民一定能处理好,定会好好教教训家门不幸的孽女,还请太子殿下允许草民亲自处理,定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看到转变态度过快的许父,陆听晚的脑子还没有跟上他的节奏。

她还留有现代人不专断的特点,下意识开口询问,“那,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听到陆听晚询问许父,许鸢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爹!“许鸢突然挣开田致远的搀扶,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女儿与致远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在城外道观道长的见证下缔结青丝。你就答应我和致远哥哥之间的事情吧。“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那里面揣着她与田致远被系成千千结形状的两绺头发。

许父的胸口剧烈起伏,“孽女,这种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我许家断断是不能留你了。”

陆听晚一愣,许父这意思是和她想的一样吗?!

许父先是抱拳和郭元表示抱歉,“欠你郭家的银钱,我们许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定会补给你的。我已无脸将家中孽女嫁到郭家了,我这就将她浸猪笼,保全我许家的体面。”

许鸢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

“还请太子殿下让我带孽女回去。”许父又给陆听晚磕了个头。

或许在他的心里,亲手了结这个“丢脸”的女儿,他就能给家中独子争取一个体面的身份,争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人命在你眼里就是草芥吗?!一定要她死吗?”

这一刻,陆听晚好像脱离了一切的身份,她只想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询问一个父亲为什么会对血脉相连的女儿这么狠心。

“她做错了事,她要为此付出代价。”许父眼神坚定,陆听晚在她的神情里看不见半分不舍与怜爱。

沈青崖站起身,他的大掌按压在她握着惊堂木的手指上。

他低语,这桩案件交给许家人自己来处理是最好的收场。

沈青崖说,这对所有人都好。

可许鸢呢……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想过她。包括那个田致远,他带许鸢离开也没有做好周全的计划,他也是为了他自己能和爱人相守。

这一切好像只有牺牲许鸢,所有人都会满意结局。

可,她陆听晚不满意。

陆听晚挣脱沈青崖的手,“本宫不同意!”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

可她一个人的声音还是被淹没在县衙公堂的声海中。

衙门外不知谁先起了头,很快众多的百姓都围在一起高举他们的右臂,大喊“支持”。

他们都支持许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