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赛国那因什么佛宝引起的乱象,让目睹此景唐僧,慈悲心肠再起,不顾阻拦闯入王宫,欲为僧人求情,并承诺找回佛宝。
国王见有“圣僧”出头,又见其身后跟着几位气度不凡的“护法”,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求相助。
“悟空,杨戬,此乃佛门重宝失窃,更关乎一国僧侣性命。你们…”
“佛宝?”
孙悟空掏着耳朵,一脸不屑:“丢了就丢了呗,又不是俺老孙的。至于那些和尚?国王打的是他自己的和尚,关俺老孙屁事?”
随即他瞥了一眼金光寺塔顶:“再说了,那偷宝贝的小贼,俺老孙火眼金睛早看见了,不就是只成了精的黑毛耗子?这会儿估计早溜出八百里地了,追起来多麻烦!不去不去。”
而杨戬更是连眼神都欠奉,抱着三尖两刃刀,仿佛入定。
哪吒则笑嘻嘻地凑到国王面前,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光芒四射、气息纯净的琉璃珠子(不知从哪个倒霉妖王洞府顺来的):“国王老儿,不就是个会发光的珠子嘛?”
“喏,这个送你,比那劳什子舍利子好看多了,赶紧把那些和尚放了吧,吵吵嚷嚷的,打扰我吃果子。”
国王捧着那颗明显不凡却并非佛宝的琉璃珠,哭笑不得,内心却在吐槽:菩萨啊,不是弟子表演不尽力,实在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啊。
取经路漫漫,磨洋工的日子,孙悟空和杨戬哪吒几人已经驾轻就熟了。
他们的目标清晰无比,就是把唐僧囫囵个地送到灵山脚下,路上别死了残了就成。
至于路上的妖魔鬼怪?只要不挡道,不找死,爱咋咋地。
攒点功德,混混日子,等着最后上灵山掀桌子,才是正经。
而唐僧看着孙悟空等人的态度,再看看王宫外受苦的僧侣,最终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念诵经文,却显得无比苍白。
而一路行来,类似场景不断上演,唐僧也是见怪不怪了。
比如有一次有个妖魔洞府近在咫尺,孙悟空等人视若无睹。
还有百姓哭诉求救,他们充耳不闻。
就连有些国王悬赏求助,他们都是嗤之以鼻。
只有在唐僧真正面临生死危机时(通常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妖王当成“长生不老药”抓进洞府),这几位爷才会懒洋洋地出手。
而他们或是一棒子敲碎洞门,或是一道寒光吓退群妖,或是一把火烧了妖王的屁股,如同打发苍蝇般将唐僧毫发无损地捞出来,然后继续他们的“磨洋工”大业。
唐僧的心,也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与荒诞中,渐渐麻木。
他不再试图用大义说服这些冷漠的护法,只是沉默地行走,沉默地诵经,眼神中的光芒日益黯淡,只剩下一种近乎行尸走肉般的固执——抵达灵山,取得真经。
仿佛这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就这样他们一行寒来暑往,不知几度春秋。
这一日,穿过最后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翻过一座光秃秃又弥漫着硫磺气息的荒山后,一行人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无法形容其浩瀚,无法描述其神圣的金色光芒,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笼罩着视野尽头那片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巍峨群山。
那金光散发着宏大、庄严、祥和的气息,梵音禅唱若有若无地从金光深处传来,涤荡人心,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与烦恼。
群山之上,祥云缭绕,瑞气千条。
无数金碧辉煌、镶嵌着七宝琉璃的庙宇殿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直至山巅。
山巅最高处,一座巍峨无比、仿佛由纯粹信仰愿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巨殿,在万道佛光的拱卫下,散发着永恒不灭的璀璨光辉,如同大日悬空,普照十方。
灵山,大雷音寺。
历经千辛万苦(主要是心累),饱尝世态炎凉(主要是护法的冷漠),西行取经的目的地——灵山,终于近在眼前。
唐僧疲惫麻木的双眼,在看到那片浩瀚金光与巍峨庙宇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忙。
所有的苦难、绝望、孤独、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值得。
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枯槁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身体因极致的渴望而微微颤抖。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灵山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哭喊,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与刻骨的虔诚:
“灵山,佛祖,弟子玄奘。。终于。。终于到了。。。”
浑浊的泪水顺着他布满风霜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脚下冰冷的岩石上。
而空中的磨洋工队伍,气氛也为之一变。
孙悟空收起了那副永远睡不醒的惫懒模样,一个筋斗翻到更高处,火眼金睛金光爆射,如同两柄实质的利剑,穿透那看似神圣的金色佛光,死死盯向山巅那座巍峨的大雷音寺。
尖嘴猴腮的脸上,那抹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锐利与刻骨的恨意。
混元金仙巅峰的气息不再压制,一丝混沌魔猿的凶戾煞气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压抑中酝酿。
杨戬怀抱的三尖两刃刀发出低沉的嗡鸣,眉心竖纹天眼骤然睁开一线。
冰冷、洞察、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银光在竖眼中流转,扫视着那金光笼罩下的灵山。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寒冰裂痕般的冷冽弧度。
哪吒脚下的风火轮烈焰暴涨,三头六臂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娃娃脸上再无半分嬉笑,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与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危险的光芒,低声咕哝:“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
就连敖烈都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雪白的龙躯在云雾中舒展,森寒的龙威不再收敛,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冻结成细碎的冰晶。
龙目之中,倒映着那片金光,只有冰冷的仇视。
“走吧,老和尚。”
孙悟空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懒散敷衍,而是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冰冷与肃杀:“该去…见见你心心念念的佛祖了。”
他驾着筋斗云,缓缓降下高度,落在唐僧前方。
杨戬、哪吒、敖烈也无声地聚龙过来,将依旧沉浸在激动与虔诚中的唐僧拱卫在中间。
只是这一次,这拱卫的姿态,不再像保镖,更像是一群押送囚犯、准备掀翻审判台的凶神。
灵山在望。取经路将终。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