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石山村遭遇了危机。
一伙流窜的马贼袭击了村庄,他们骑着劣马,手持钢刀,为首的马贼头目,赫然是一名内力不俗的武士!
村民们依托简陋的栅栏和地形拼死抵抗,石柱等猎户奋勇当先,但在那名武士马贼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马贼头目一刀劈下,蕴含内力的刀锋轻易斩断了猎户的武器,将其震得吐血倒飞。
“哈哈哈!一群土鸡瓦狗!把粮食和女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马贼头目嚣张大笑,策马冲向人群,刀光直指吓得瑟瑟发抖的妇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了马前。
是林广。
他手中,依旧握着那柄粗糙的木剑。
“嗯?还有个不怕死的?”
马贼头目狞笑,根本没把林广放在眼里,随手一刀劈下。
咻!
刀风呼啸,在他看来,这一刀足以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瘦弱青年连人带木棍劈成两半。
林广眼神平静无波。
面对那迅疾的刀光,他只是微微侧身,手中木剑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精准到毫厘的速度,向前一刺。
没有内力波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刺。
“噗!”
一声轻响。
木剑的尖端,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马贼头目持刀手腕的筋络之上。
“啊嘶!”
马贼头目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蕴含内力的刀势瞬间溃散,钢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瞬间失去知觉的手腕,又看向林广那柄毫发无损的木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林广没有回答,木剑再次刺出,这一次,点向了他的咽喉。
咻!
马贼头目亡魂大冒,下意识地勒马后退,却感觉咽喉处传来一点冰凉的触感,虽然木剑无锋,但那凝聚于一点的穿透力,让他毫不怀疑,对方只需轻轻一送,就能洞穿他的喉咙!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马贼头被林广制住了!我们杀啊!”
“杀啊!”
……
其他马贼见头领被制住,顿时慌了神,然后被村民们趁机反击,很快溃散逃窜。
被林广制住的马贼头目也逃了,林广并没有杀了对方,这些马贼震慑走了就好,没有必要跟他们结下死仇,否则遭殃的还是这些村民。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被林广解除。
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看着林广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他们这才明白,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对着木棍比划的外乡人,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武艺”!
“林……林大哥,你……你是武师吗?”石柱结结巴巴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崇拜。
林广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木剑,若有所思。
“我只是,比较会‘刺’而已。”
这一战,让林广在石山村乃至附近区域声名鹊起。
“木剑客”的名号不胫而走。
但他并未因此自满,反而更加沉寂。
他意识到,自己触摸到的,或许只是剑道海洋边缘的一朵浪花。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广离开石山村,开始在苍梧大陆游历。
他知道,想要领悟剑道之道,窝在一个小山村里是肯定不行的。
必须要到大天地里去见识,去感悟,这样几率才会更大。
他不再局限于基础刺击,开始观摩这个世界武者们的剑法,从最低阶的武徒剑谱,到一些武士、武师的不传之秘,这些不传之秘,他往往通过观察切磋或以指点为交换得以窥见其真谛。
林广发现,这个世界的剑法,虽然能量层次低,但在“形”与“技”的挖掘上,却因环境的限制而走到了某种极致。
比如,有追求极致速度的“追风剑”,有追求诡异角度的“蛇形剑”,有追求厚重力量的“开山剑”……
林广如同海绵般吸收着这些养分,以天魔剑法的底蕴进行剖析、提炼、融合。
他不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而是探究每一剑背后的意图和原理。
他观狂风过境,草木低伏而根基不动,悟出“韧”剑。
他观溪水长流,遇石则绕,遇壑则填,绵绵不绝,悟出“柔”剑。
他观雷霆霹雳,一闪即逝,却蕴含煌煌天威,悟出“迅”与“势”剑。
他甚至观察市井百姓的争吵、夫妻的恩爱、孩童的嬉闹,从中体味情绪的波动,试图将剑道之心的“意”融入到剑法中。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他曾因挑战一位成名已久的武师,剑法虽精妙,却因体力不济、对方内力雄厚而落败,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也曾因钻研剑理过于痴迷,误入险地,被毒虫猛兽所伤,靠着顽强的意志、高超的医术和逐渐提升的野外生存能力才侥幸逃生。
挫折与磨难,并未让他退缩,反而如同锻打铁胚的锤炼,让他对剑的理解愈发纯粹,意志愈发坚韧。
他的木剑,换了一把又一把,从硬木到铁木,再到他亲手采集矿石,用最原始的办法锻造出的凡铁剑。
剑的品质在提升,但他追求的,始终是剑本身的“意”,而非器的“利”。
三年时间,弹指而过。
林广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苍梧大陆。
他的名声,早已超越了“木剑客”,被称为“无影剑”。
因为他出剑无影,无人能看清轨迹,也无人能感知到内力波动,但败在他剑下的武士、武师乃至大武师,却数不胜数。
甚至有一位闭关多年的宗师听闻其名,特意出关寻他论剑,百招之后,慨然长叹:“君之剑,已近乎道,老夫不如也!”
这一日,苍梧大陆第一高峰,接天峰顶。
林广盘膝而坐,一柄寻常的青钢剑横于膝上。
他闭目凝神,三年来所见、所闻、所感、所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心头流转。
石柱劈柴的发力,马贼头目惊骇的眼神,狂风,流水,雷霆,众生百态……无数画面、无数感悟,最终都凝聚于一点——他膝上那柄冰冷的、死物的剑。
剑是什么?
是杀戮之器?
是守护之兵?
是力量的延伸?
是技巧的载体?
都是,又都不是。
林广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不断拔高,俯瞰着这座山峰,这片大陆,乃至这方规则的天地。
他“看”到了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如同惰性的尘埃,看到了大地深处微弱的地脉流动,看到了生灵体内那微弱的内力如同萤火……
而他的剑,静静地横在那里,与这一切,似乎格格不入,又似乎……本就是一体。
他回想起自己至圣境时,挥手间引动天地法则,调动浩瀚能量,那是以力压人,是“我御万物”。
而此刻,他孱弱不堪,外物不存,所能依仗的,唯有手中之剑,心中之念。
是了……
剑,不应是外求的工具,不应是力量的附庸。
剑,就是自身!
是意志的锋芒!
是精神的延伸!
是斩破虚妄、直达本心的那一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