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先是简单地问了眼前的这女子的姓名之类的。
女人大概是对她比较有好感,所以很快就回应了。
从对话里,秦灼知道对方姓唐,叫唐月儿。
唐月儿是个比较健谈的人,不过性格也比较冲动易怒。经常性没与旁人说上几句话的,就会要求情绪爆发而没办法控制自己。
可这一回,这个唐月儿遇到了秦灼,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像是遇到了克星。
秦灼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这般问话顺利得简直令大理寺一干人等匪夷所思。
白临水尤其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服气了。
“不是吧?她这……怎么做到的?”他此时不得不承认,好像这个秦灼确实是有些让人想象不到的本事在。
“如果不是我知道县主从来都没有来过明月楼,从来都没有见过唐月儿,我还就真的以为她跟这个唐月儿之间是串通好了的!”白临水英武的面容上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傲慢。
之前就是看不起女人而已,谁知道现在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打脸。
他看不起的女人,此时却表现得要好得多。
谢沂温将目光看向他,神色淡然着道:“这很正常。”
很快,他又看向了唐月儿所在的方向,声音沉静着道:“唐月儿,面对男人有着极大的戒心。可她面对着女人却并没有。甚至于可以说,她很相信女人。对于县主能有如此的信任,也自然正常。”
唐月儿的神色,谢沂温仔细看了看,依旧能够感觉出来,她不是特别的真诚。
眼神飘忽不定,偶尔低垂着眼帘,嘴角带着讽刺的浅笑,眼周的肌肉却呈现微不可见的放松。
说明她表面上与秦灼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实则依旧对于大理寺的整个做法还是充满了不喜欢和讽刺。
只是这种情绪更为隐晦而已。
不过……
秦灼这人,极有天赋。
在问话中,虽然可能并没有学过了解一个人面部的细微表情情况,可她却很敏锐。
秦灼:“你确定你在本月初二、初三的时候,全天都在明月楼而没有出去?”
唐月儿:“当然。我刚刚就已经说过了,初二、初三在我们明月楼有项重大的表演活动,贵人们都等着大伙儿的精彩表演,这么重要的事,自然要打起一百二的精神来对付。我身为明月楼的掌柜,怎么能人不在?”
唐月儿:“那两天都快给我累坏了!”
秦灼:“这么说你明月楼那两天谁在谁不在,你在明月楼里应该是最清楚的了?”
唐月儿眸色微微闪烁了下,眼神的光收敛几分,唇角的笑意却更深。“县主这话什么意思?”
秦灼:“既然你那两天全程都在明月楼,我便想问问你可有见过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明月楼的戏子们,谁用桂花味道的香膏,谁在初二初三的时候,很少出现,或者几乎没有出现过。”
唐月儿笑容收敛了下,“县主,我这明月楼是做正经生意的,只是因为所见到的贵人们要求相当的高,所以所有人所有的香膏都必须是明月楼亲自定制,身上的衣服也必须是明月楼指定的掌柜亲自送来,中间可不会假手于人。”
“你要是说起桂花味道的香膏,那可是所有戏子的屋子里都放有的,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置了多种花香调制的香膏,这也是我们明月楼最基本的待客要求。谁知道贵人们会喜欢哪种味道的香膏,他们喜欢什么,那我们这儿的人就会根据贵人的喜好抹什么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秦灼闻言,眉头微锁。
香膏的线索此次被搅和了不少。这一下倒成了麻烦。
本以为桂花味道的算是特别,如今瞧着却并不特别,反而是每一个戏子的屋子里都有。
那就意味着桂花味儿就不算特殊。
有人会当天忽然选择使用一些,杀人的时候未曾洗去。
也有人长期使用,是一种癖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都不足以拿这种香膏来证实杀人凶手的特征。
这就有些小小的麻烦。
秦灼目光微微凝实,她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找出凶手本就没那么容易。
破案过程中遇到挫折的现象更是再简单不过,她本就无需多想。
秦灼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以后的线索会更多。
“你们明月楼比较受人欢迎的戏子有几个?他们分别是谁,我问的话不多了,之后主要就需要掌柜的给我简单地提供一些他们的主要来往的贵人有谁,还有近来这一段时间,他们的时间表。”
唐月儿听到这儿,她的眉头微锁,语气有些不善,双手环胸,眼神犀利。“这个……我可不好提供。我的那些个戏子们,个个都还需要我来哄的,他们可不是一个个好招惹的。让我提供他们来往的贵客,这就有点儿……”
秦灼看着她,忽然语气变得松软。
“你尽管放心。你提供的,我只会简单地看一看。保证不会对身为掌柜的身份有什么影响,我也知道保护贵人的隐私。所以……只会有我和谢大人知道。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唐月儿依旧不肯。
谢沂温在一旁补充着道:“唐掌柜最好应下。不然,我也不敢确定你这明月楼什么时候能解禁,更不能保证解禁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没眼力劲儿的人捣乱。”
“唐掌柜行走江湖,也自然知晓一些道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
这又算是威胁了。
唐月儿冷哼了声,眯着眼睛,冷笑了起来。
“任是你们两个怎么说,我也不会随意提供贵人名单。提供了这东西,我这明月楼不仅会出事,就连我自己都少不了要被连累!我配合你们破案子是不假,可不代表我要被你们拉下水,弄得自己一身湿!”
秦灼知道她是不肯讲了,眯眸思索了下。
“好,我不为难你。名单我们另外有法子可以获得,你只将明月楼的头牌们唱戏休息的时间安排写下来即可。”
唐月儿这才作罢。
一旁的白临水眉头紧皱,不由得摇了摇头。
女人啊,果然还是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