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伊没有理她，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方平从里面房间出来。
陈雅琴故意嗔怪方乐佳：“你姐姐又不是去别人家拜年，回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方平有些不快：“不管怎么说，大年初一，下午进门总是不好。”
方洛伊淡淡回应：“没买到车票。”继而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不知道家里缺什么，所以没买东西，你们有想买的，自己买吧。”
陈雅琴立刻上前接过钱：“啊呀，你这孩子，自己家里人，还这么见外干什么？不过，家里确实是困难，我身体不好，勉强能照应家里，你爸爸那点死工资，家里开销都不够。”
“既然不够，那就减少点开销吧。”方洛伊面色平静。
方平刚缓和了神色又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话？拿了一点钱，就想教训父母了？”
方洛伊下巴微微朝着方乐佳点了点：“她那手机是爸爸3个月的工资吧？”
方乐佳立刻跳起来：“爸爸愿意买给我，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方洛伊仍然没有理她，而是问方平：“爸，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方平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方洛伊心生奇怪，她自小的学习，后来的工作，方平从未过问，如今突然问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淡声回答：“还好。”
“职位不低吧？”
方洛伊心生警惕：“就是普通部门的管理人员，谈不上职位。”
“洛伊啊，你就别谦虚了，佳佳在网上都看到了，华星可是家大公司，你在里面做总监，可厉害了，手下管了不少人吧？”陈雅琴两眼放光，笑得眼角皱纹都叠了起来。
方洛伊看着继母，淡淡地说：“总监就是个称呼，一样是打工人。”
“切，装什么呀？”方乐佳往沙发上一歪，翘起二郎腿：“你们那公司，拢共也没几个总监，不就是当了个领导嘛，还在我们面前拽起来了。只是想让你安排个工作，推三阻四的，还想让爸妈求你呀？”
“安排？工作？”方洛伊看向方平。
方平点头：“你妹妹去年毕业后一直没有合适的工作，曲城地方小，没什么发展，让她跟你去江城，你在你们公司给她安排个工作，一来在大城市见见世面，二来她没吃过苦，同一个公司里，你也能照顾她。”
方洛伊见父亲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差点气笑了。
方乐佳没吃过苦，就得被照顾，她方洛伊就活该是个吃苦的命？父亲的偏心还真是偏的明明白白。
方洛伊努力让自已的心绪平静，斟酌着词句：“我们公司是集团公司，我所在的只是一家分公司，公司里所有人员的正式聘用必须经过总公司人事部，除了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专业人才，其余岗位都只招本科及以上的应届毕业生，还得是相关专业。”
方乐佳自小学习不行还眼高于顶，后来在技校混了个五年制的大专。方洛伊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要是跟这个妹妹在一家公司，得惹来多少麻烦。
陈雅琴推着方乐佳起身：“佳佳学的文秘专业，正好是专业人才，在你身边也能帮上你，肯定比外人强，她很能干的，学校里老师都夸她。”说着又连忙向方乐佳使眼色，“是吧，佳佳？”
方乐佳一脸不情愿：“当然了，做秘书有什么难的。”
方洛伊不动声色：“你的秘书职业资格证现在是什么级别？”
方乐佳愣了一下，随即说：“秘书哪有什么资格证？我有毕业证书不就行了。”
“速录证书有吗？英语什么水平？还会不会其它语种？”
方乐佳被方洛伊问得羞恼起来：“你什么意思？秘书不就是端茶倒水，发发文件嘛，要那么多证书干什么？你故意为难我，是不是？”
陈雅琴面色也不虞起来：“洛伊，让佳佳跟着你，就是想让你帮忙照顾她，自家人不帮难道还帮外人？再说了，不都说能力比文凭重要，那些什么证书的，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陈姨，话不是这么说。”方洛伊尽量缓下语气，“能力这东西，陌生人看不见，能看见的就是这些文凭和证书，稍微大点的企业招人都是有门槛的，若没有这些东西，人家门都不会让你进。”
方平在一旁拍了桌子：“佳佳要是有那些证书，还用找你？你也别说其他的了，就安排她在你身边做个秘书啊助理什么的，过段时间再提拔提拔当个经理。”
又对方乐佳说：“佳佳，过了年就跟着你姐姐去江城，到了那边，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就问姐姐，姐妹俩，要互相帮衬。”
方平自以为一锤定音，对陈雅琴说：“你去把小房间收拾一下，让洛伊在家里住几天，好好跟佳佳把公司里的事说一说。”
方洛伊心里一阵冷笑，面色却是淡淡的：“不用麻烦，我已经买了火车票，晚上就回江城。还有，公司用人有公司的章程，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能做主的，况且，我被调到江城也才几个月，自己还没站稳脚跟，乐佳要是跟我去江城，只怕反而耽误了她。”
陈雅琴闻言直拽方平的衣袖，方平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方家把你养大，自己妹妹的事都不肯帮忙，养你有什么用？”
一看方平发了火，方乐佳幸灾乐祸起来：“姐姐这是伤爸爸的心呢，我不过就是想在大公司工作，又不是去跟姐姐抢饭碗的，姐姐用得着这么防着我吗？”
方洛伊指甲陷进掌心，直视方平：“方家是养了我，可我这几年拿回来的钱早就已经超过方家养我的钱，爸爸既然觉得养我没什么用，那我以后就不给您拿钱了，毕竟唐家帮我交的学费我还没还清呢。”
方平本已大怒，待听到唐家后又有几分心虚：“说你妹妹的工作呢，提唐家干什么？一家人讲的是亲情，什么钱不钱的。”
方洛伊起身：“方乐佳的工作我爱莫能助，还要赶火车，我先走了。”
陈雅琴眼珠一转，忙上前拦住方洛伊：“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说走就走，这让人家看见了，不说你们父女怎么样，只会说我这个当后妈的不好，我也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命不好，生的女儿不争气，没能上个好大学。原本想着她姐姐这么有出息，能带带她……”说着，竟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