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楚怜舟放下叩门的手。映入眼帘的,正是前来开门的江月。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皆是微微一怔,面面相觑起来。江月的眼眸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倦怠,平日里灵动的光彩此刻也黯淡了几分。
楚怜舟心中微微一叹,伸出手轻轻拉住江月的胳膊,感受到她的手臂有些无力地下垂着。她温柔地用力,拉着兴致不高的江月慢慢朝着屋内的桌边走去。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们前行的脚步上。江月拖沓着步子,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楚怜舟时不时侧头看向江月,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来到桌边,楚怜舟轻轻将江月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也缓缓落座。她望着江月,轻声开口:“让我猜猜,你现在这么不开心是为了什么?”
“我…”
“嗯,是因为山门对战输了?”楚怜舟微微皱起眉头,装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轻声问道。
听到这话,江月先是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黯淡地看向楚怜舟,苦涩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久久没有再开口。
见此情景,楚怜舟连忙追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但声音仍带着些许颤抖:“我当时夸下海口,信誓旦旦地说山门需要我。然而……结果呢?我根本就没能保住我们山门原本应有的名次……父亲之前一直对我寄予厚望,还曾亲口对我说我是神意剑门未来的希望,可现在看来,那不过都是些骗人的话罢了。原来,我竟是如此无能,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说到最后,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双手紧紧捂住眼睛,晶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楚怜舟轻轻地伸出手,将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递到了江月面前。
江月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稍稍止住哭泣后。
这时,楚怜舟轻轻拍了拍江月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可是,你不是已经保住了神意剑门的名次了吗?”
江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满脸泪痕,带着疑惑的神情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楚怜舟。那双眼睛里,有迷茫,有不解,仿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楚怜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里透着真诚。她轻轻拍了拍江月的肩膀,轻声说道:“江月,你可别小瞧了自己。这次比试,若没有你,你们神意剑门这次恐怕就得是最后一名了。你所发挥的作用,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江月微微一愣,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似乎被楚怜舟的话触动。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是的…我们之前明明是…”
“之前的名次是之前的,我们只是讨论这次啊,你看看你们剑门其它两名弟子,他们要是能坚持的久一点,能消耗多一些前面的对手,你和赤琏姐的比试未必会输呢。”
“小怜舟说得没错,再过几年啊,恐怕姐姐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喽。”伴随着一阵轻柔的话语声,一抹鲜艳如火焰般的红色身影缓缓地迈入了房门之中,原来来者正是赤琏。她也看见江月之前的神色,心中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特地过来探望一番。
“可是……可是如果一凡哥在这里的话……”江月低垂着头,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一旁的楚怜舟瞬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点头应和道:“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全都怪叶一凡嘛!若不是因为他不在这儿,咱们肯定能够再努力拼搏一把的!”
听到这话,江月急忙抬起头来,急切地反驳道:“不是这样,一凡哥他也是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处理的。而且原本这宗门大比就并非要求每一个弟子都必须得参加的。”
然而,楚怜舟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是啊,既然你自己也说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非得参加不可,可偏偏你不仅积极参与其中,更是为剑门做出了诸多显着的贡献。可以说,最终那场比赛整个剑门都是依靠着你来支撑场面。那你为何不怪其他那些弟子们为什么不好好地潜心修炼呢?”
被楚怜舟的一番话绕晕的江月无奈的接口道:“不一样的,我出生在神意剑门,我爹为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我用了剑门多少资源,我本来就…”
楚怜舟双手紧紧地抓着江月纤细的双臂,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那犹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无比认真且严肃地问道:“两个问题,你回答我:其一,难道其他弟子没有享受到剑门所提供的各种珍贵资源吗?其二,那些同样享受了这些资源的弟子们,他们每一个人在比试当中都能够获胜吗?”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赤琏也忍不住插口说道:“是啊,比试较量本就是有输有赢再平常不过之事。若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试,以你的心性断然不会如此耿耿于怀。你为何要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呢?小月儿,这世间并非所有事情都需要你独自一人去承担的,况且自始至终,也未曾有人责怪过你半分呐……”
听到两人这番话语,江月先是微微一怔,有些发愣地望着眼前这两张充满关切与真诚的面庞,尤其是看到楚怜舟和赤琏的眼神时,她的心仿佛被一股暖流轻轻触动了一下。刹那间,脑海中无数思绪纷至沓来,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江月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原本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说道:“自从一凡哥离奇失踪之后,我便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无论做任何事情,总是会不自觉地拿自己跟一凡哥作比较,心里老是想着如果换成一凡哥来处理这件事,肯定能够做得比我要好得多。而且我猜想,爹爹之所以会更偏爱一凡哥一些,大概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吧……”
说到此处,江月的声音不禁略微低沉了几分,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沮丧之情。
“嗯……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是你爹,我会更为那个在擂台更坚定更拼命的江月而骄傲诶。因为那是脱离了叶一凡之后,独属于江月的光芒呀。”楚怜舟捧着脸认真的说道。
楚怜舟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微微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感动,有思索,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楚怜舟那真挚而有力的话语,仿佛穿透了她内心深处层层包裹的防线,直直触碰到了最柔软的角落。
江月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那些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着她长久以来坚守的观念。过往的种种经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与楚怜舟的话语相互交织。
渐渐地,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触动变得愈发清澈明亮,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此刻,内心的震撼逐渐化作一股力量,充盈在她的四肢百骸。
终于,江月缓缓转过头,望向楚怜舟,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与决然。“你说得对,”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楚怜舟看见江月的神色,满意的开口:“好的,那我们现在来面对面对,什么时候去找叶大哥吧。”
江月疑惑道:“那之前的阵法?”
只见楚怜舟双手抱胸,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说道:“哈哈,我终于完成推演啦!经过我的精心改良,现在这个阵法再搭配上我最新研发的加强版神行符,从这里前往幽瘴沼,绝对用不了五天时间就能抵达目的地。哼哼,有了这套组合,咱们一定能够赶在叶大哥之前就成功地将其拿下!”说着,楚怜舟还兴奋地伸出右手,五指灵活转动,做出一个仿佛已经将对方牢牢抓住的动作,显得格外得意洋洋。
站在一旁的江月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劝道:“怜舟,幽瘴沼实在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还是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我独自一人前去即可。”
然而,楚怜舟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这次行动必须算上我们一份儿!”话音未落,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之前在一旁装屏风的宗越,并将他拉到身前,自告奋勇地喊道:“瞧瞧,还有宗越呢!咱们三个一起出马,肯定马到成功!” 开玩笑,这可是全新的副本啊,她刚才都已经听到小助手传来的‘叮叮’提示音了,这么多积分近在咫尺,怎么可能错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赤琏突然向前迈出一步,语气坚定地提议道:“也算上我一个吧。都说南疆地区危机四伏,但我曾经在那里也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当地的环境和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好呀好呀,赤琏姐姐也一起来,我们在路上也有个照应。”楚怜舟开心的答应。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哼哼的坏笑起来:“小月姐,你想好怎么兴师问罪了吗?”
“啊?”被楚怜舟如此迅速且单方面地做出的决定,江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仿佛瞬间宕机一般,完全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之中,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充满疑惑的惊呼。
只见楚怜舟双手叉着纤细的腰肢,精致的面庞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娇嗔地说道:“要我说呀,对于这种人,咱们就应该毫不留情地邦邦给他几拳!每抡一拳,就给他安上一个罪名,让他知道你可不是好欺负的!”说这话时,她那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与坚定的光芒,活脱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站在一旁的赤琏看着正沉浸在自己美好想象中的楚怜舟,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替叶一凡那个倒霉的家伙默哀了三秒。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一脸淡定的宗越,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然而此时,原本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江月却突然被楚怜舟这副可爱又搞笑的模样给逗乐了。她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很快笑声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最后竟然笑得眼泪都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