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辰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凌允辰的指尖也微微发抖，抓紧了叶逸辰的手。
原因无他——对面的人和二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抬眸看他们，摊了摊手：“噢，先说一句，我不是你们的克隆人什么的，我只是会易容，就当我是个替身好了。”
“……易容？”
“嗯呢。”萧怜青漫不经心地戳了戳手机屏幕，手机上，秦若阳和夜寻卿的定位同步飞快移动着，另外一边，名称为“凌越”的定位不停在往医院靠近。
他语气平静：“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这次行动是江家人托凌越干的，最终行刺的人是秦若阳——别打断我，让我说完。秦若阳把夜寻卿带走了，这俩人一起计划很久了，现在也都很安全，不用你们操心。夜念锦在保护范围之内，叶灼枫跟着老张，都不会有事。”
叶逸辰的心这才微微松了一些，但对方这个语气让他想起了一位老熟人。
“我们十分钟前把夜将宇危重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凌越在来的路上。他应该是早就得了逸辰在帝都的信，要想办法把你给解决了。所以老张不顾你们‘双胞胎’被发现的风险，把你一起带来医院了。
他们得找到凌允辰，干掉叶逸辰。坏消息是你们俩长得一样，他们可能无差别追击；好消息是你们俩长得一样，他们在分清楚是谁之前不会贸然行事。所以接下来，凌允辰，你戴着眼镜，就依然是‘夜子澈’。逸辰，你安心呆在这，一会儿有人把你接走。今晚我替你。”
叶逸辰张了张嘴，肯定道：“你是……封衡。在天寒寺见的那个封衡。”
萧怜青笑了一声：“挺聪明，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来，换衣服。”
面前是两套和萧怜青身上如出一辙的套装，凌允辰一边迅速换下衣服，一边问：“他们要杀逸辰，到底有什么好处？这是杀人，是犯法的。”
“但销毁试验品可以不是。”萧怜青语气阴冷，“他算准了凌允辰没证据，不能把这事儿捅出去。凌越一直运作你们家只有一个孩子，除了我们这些相关的人知道，要搜集另外一个存在的证据太难了。照片视频？长得一样，你怎么证明到底是谁？你们甚至拿不出一份不同的dNA样本或者指纹。允辰一直在国外读书，除非两国当局联动整合学籍，否则很难。有那个功夫，也够他们把事情压下去了。”
叶逸辰从听到凌越想解决自己那瞬间起就不再开口。他发现此刻比起害怕，自己更多的是烦了。
他烦了对方反反复复的要挟，烦了对方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恐吓，烦了他自以为是的傲慢和铺天盖地的控制欲，烦了他明明早就应该消失、但今天仍然在这里蹦哒，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这么多不可逆转的影响。
叶逸辰将一点杀意藏进眼底，敛目拉上外套拉链。见两人换好了衣服，萧怜青也停止了分析，拍了拍二人的肩，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也别太如临大敌。虽然我说得很可怕，前提也得是你们俩真的死了一个才行。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保证。”
叶逸辰深吸了一口气：“等下我怎么跑？”
萧怜青觉得他这副视死如归中又带着丝破釜沉舟狠意的模样还挺好玩，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惹得叶逸辰和凌允辰同步“啧”了一声。他笑了笑：“你当年怎么离家出走的？走窗就好。或者直接跳。”
他说得云淡风轻，把叶逸辰和凌允辰都气笑了。凌允辰调整着情绪，高压之下，他莫名从恐惧和烦躁中找出了一丝兴奋：“所以接下来你是我弟弟了对吧？”
萧怜青打了个响指：“对。走，找死去。”
“……喂。”
“……能别把这种事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吗。”
萧怜青讲话向来生死不忌，此刻也是真的没当回事儿，一把勾住凌允辰的肩膀；“逸辰别怕，底下有人接你呢。你跳下去就行，他会接住你的。”
凌允辰刚想说什么，就被萧怜青推着往门外走了。叶逸辰留在屋内，做了个深呼吸，一把打开窗户。
这里大概是贴近医院后门的一侧，他视线范围之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最底下墙根站着的封衡。
叶逸辰想起“封衡一号”刚才的话，两手一撑，两条腿便落在了窗户外面。封衡抬头看他这副架势就知道肯定是萧某跟他说了什么，有些无奈地张开双手，又比了个oK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这样跳下去会摔死的。底下只有一个封衡。
他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
会死的。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叶灼枫和他的好朋友们了。
但是封衡一号说自己可以相信他，封衡二号也表示他可以接住自己。
真的可以吗？
——管他呢。
叶逸辰耳边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莫名共情了两年前向那个神秘人伸出手的兄长。这场豪赌，他能押上的筹码无非自己。于自己而言最坏的结局，竟也不过是他们眼中拿来平衡两端的砝码。他不知道也无需知道两方究竟在为何博弈，却知道既然如此，不妨将这条命押到别的地方，掀了这场棋局。
叶逸辰松开一只手，看见底下的封衡微微后退一步，做出一个类似邀请的姿势。
他松开了另一只手，一跃而下。
在即将坠地的时候，巨大的风场凭空出现，扬起周围的沙石尘土，也将他托举在了风的中央。高坠的速度被降到最低，少年仿佛只是迈下一个台阶一般稳稳落地。
叶逸辰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腿下一软，扑到了封衡二号张开的怀抱里。在被对方支撑起的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力量涌流在血液里，将恐惧和厌烦通通冲走。
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半开的窗，封衡指尖一动，将这点痕迹也替他抹去，问：“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很好。”
凌越想杀他？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