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巴塞罗那还裹在淡青色的晨雾里,宿舍楼下的路灯刚熄灭不久,柏油路面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纪风背着黑色训练包站在班车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上的巴萨队徽——这是青训营统一发放的背包,他特意在里侧绣了个小小的星星图案,和邱锦书常发的表情一样。
“卢卡斯!你能不能把你的球鞋塞回包里?别总拎在手上晃!”松本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点晨起的沙哑。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手抓着外套,一手扯着卢卡斯的胳膊,而法国少年正单手拎着一双白色mercurial,鞋尖还沾着昨晚没擦干净的草屑,另一只手忙着往嘴里塞面包。“急什么,班车还没开呢。”卢卡斯含糊地应着,面包渣掉了两粒在衣领上,被松本伸手拍掉。
汉斯和拉斐尔跟在后面,前者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除了训练服,还塞了本德语版的战术分析书;后者则把训练服叠得整整齐齐抱在怀里,连鞋带都提前系成了一模一样的蝴蝶结。“还差朴俊宇和米格尔,”拉斐尔看了眼手表,指针刚过六点零二分,“他们俩昨晚说要早起整理护具,不会睡过头了吧?”
纪风点点头,把背包往班车旁的栏杆上一靠:“我去叫他们,你们先上车占座。”说着便转身往宿舍楼走,松本立刻跟上:“我跟你一起,朴俊宇那家伙睡觉沉,得我来喊才管用。”
两人踩着楼梯往上走,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朴俊宇和米格尔的房间在斜对门,纪风刚走到朴俊宇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韩语梦话,夹杂着“传球”“别断我”的字眼。松本憋笑,抬手敲了敲房门:“朴俊宇!再不起床班车要走了,今天可是哈维教练带早训!”
门内没动静,梦话倒是停了。纪风无奈地推了推门,发现没锁——朴俊宇总喜欢睡前留条缝通风。两人走进去,就看见朴俊宇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卷成一团压在身下,护腿板散落在床头柜上,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战术视频的界面。“这家伙,肯定是看视频看到睡着的。”松本走上前,伸手捏住朴俊宇的鼻子,“再不醒我就把你的训练袜扔去喂楼下的猫!”
朴俊宇猛地吸了口气,憋得直蹬腿,睁眼看见松本的脸,还没完全清醒就嘟囔:“松本……你又欺负我……”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炸得像个小刺猬,看见纪风站在门口,才猛地反应过来:“完了!是不是要迟到了?”说着就掀开被子往身上套衣服,袜子穿反了都没发现,被纪风伸手指了指,才红着脸重新穿。
“米格尔应该也没起,”纪风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零五分,“我去叫他,你帮朴俊宇整理护具。”他快步走到斜对门,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纪风试探着推开门,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刚好落在米格尔的床上——少年侧躺着,怀里还抱着个足球,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
纪风走到床边,看见米格尔的训练服叠在枕头边,护腿板整齐地放在床头柜上,连球鞋都擦得锃亮。他想起米格尔总说“踢足球要尊重每一件装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米格尔的肩膀:“米格尔,该起了,班车要开了。”
米格尔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点迷茫,看见纪风后才反应过来,坐起身时还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足球抱得更紧:“抱歉,昨晚想着今天的防守训练,没注意睡晚了。”他动作很快地穿上训练服,系鞋带时手指灵活得像在跳舞——米格尔的父亲是西班牙前职业球员,从小教他系鞋带要系成“防滑结”,说这样在场上跑起来更稳。
等四人赶到楼下时,班车司机已经在按喇叭了。汉斯和拉斐尔坐在靠后的位置,特意留了五个连在一起的座位。纪风刚坐下,就被卢卡斯递过来一瓶温牛奶:“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你早上没吃早餐吧?”纪风接过牛奶,指尖碰到瓶身的温度,心里暖了暖——虽然卢卡斯平时爱炸毛,却总记得每个人的习惯,知道纪风早上不爱吃甜的,特意选了无糖牛奶。
班车缓缓驶出宿舍区,晨雾渐渐散开,路边的面包店开始飘出可颂的香气,偶尔能看见穿着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松本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街景,突然戳了戳纪风的胳膊:“你说今天哈维教练会不会教我们新的边路传中技巧?上次他演示的那个弧线球,我到现在还没练会。”
“肯定会的,”拉斐尔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上面已经画好了简单的场地草图,“我昨晚查了上赛季的训练记录,哈维教练很重视边路和中路的衔接,今天说不定会让我们练二过一配合。”朴俊宇凑过来看笔记本,一边看一边点头:“我也要好好练,上次和皇家社会踢友谊赛,我还丢了一次关键传球……”
米格尔抱着足球坐在旁边,手指轻轻摩挲着球面,突然抬头看向纪风:“待会儿热身赛,我们俩一组练盘带怎么样?我想试试你上次说的‘变向节奏’。”纪风笑着点头:“好啊,我也想看看你的新过人技巧。”
卢卡斯靠在椅背上,看似在闭目养神,耳朵却悄悄竖着听几人的对话,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一点。汉斯把战术书摊在膝盖上,时不时用铅笔在上面画圈,偶尔抬头和拉斐尔讨论两句。晨雾彻底散去,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少年们的脸上、训练包上,也落在他们眼里——那是对足球最纯粹的热爱,像晨雾后的阳光一样,明亮又热烈。
班车渐渐接近青训中心,远处已经能看见绿色的草坪和红色的跑道。纪风把喝完的牛奶瓶放进背包侧袋,摸了摸里侧的星星图案,心里悄悄想着:今天也要好好训练,说不定下次和学姐视频时,能跟她炫耀新学会的技巧呢。
班车刚停稳在拉玛西亚青训中心的停车场,卢卡斯就攥着球鞋跳下车,白色mercurial的鞋尖还沾着点草屑。(快点!五分钟后要检查装备了!)”他回头朝车里喊,法语口音裹着西班牙语的尾调,惹得松本笑着推了他一把(别慌,卢卡斯!我们不会迟到的。)”
几人刚走到训练楼入口,就看见哈维正靠在栏杆上和鲁文说话,灰色训练服的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捏着半瓶矿泉水。(早上好,小伙子们!)”哈维抬手打招呼,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训练包,最后落在纪风身(纪,你昨天的边路折返跑很利落,今天可以和霍尔迪搭档,学学他的传中节奏。)”纪风赶紧点头(好的,哈维!)”
一线队的球员们正陆续往训练场走,德容背着双肩包从旁边经过,看见蹲在地上系鞋带的朴俊宇,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俊宇,听说你在友谊赛里的拦截很出色,要不要一起练防守站位?)”朴俊宇猛地抬头,眼睛亮了(好啊,弗伦基!太好啦!)”
汉斯刚把门将装备袋放在替补席旁,就看见特尔施特根背着巨大的门将包走过来,黑色手套挂在包带上。(马克!我昨天练扑救时总把握不好时机,你能给我点建议吗?)”汉斯迎上去,手里还攥着个小本子。特尔施特根弯腰捡起一颗滚过来的足球,侧身演示了个扑救动作(重心放低,马库斯,盯着球,别着急。)”说着把球抛给汉斯,(现在试试。)”
米格尔正蹲在地上调整护腿板,皮克从后面走过来,手里转着个足球。(米格尔,上次训练我看你回追有点吃力,想改善下吗?)”米格尔立刻站起来(好的,赫拉尔多!那肯定会很有帮助。)”皮克笑着把球塞给他:(待会儿分组对抗跟我一组,我教你怎么判断进攻球员的路线。)”
松本刚把训练背心套在身上,就听见登贝莱喊他的名字,后者晃着手机朝他说(松本!我喜欢你发的铲球视频,待会儿要不要练一对一?)”松本赶紧询问(当然,奥斯曼!你还能教我怎么在快速回防时保持平衡吗?)”登贝莱勾住他的脖子往训练场走:(没问题,先热身去。)”
纪风站在边路,看着阿尔巴在对面调整传球姿势,后者朝他喊(纪!准备好,第一球传你左脚!)”阳光洒在草坪上,皮球被踢过来时带着点旋转,纪风伸脚停稳,耳边传来远处汉斯扑球的喊声、皮克指导米格尔的声音,还有登贝莱和松本的笑声。没有了熟悉的10号身影,但拉玛西亚的晨光里,依旧满是足球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和少年们认真的模样。
“Ji!Next one faster!(纪!下一个快点!)”阿尔巴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纪风深吸一口气,把球拨向边路——新赛季的训练,才刚刚开始。
分组对抗的哨声刚响,训练场瞬间热闹起来。皮克站在米格尔身边,手指着场上的跑动路线(米格尔,看奥斯曼的肩膀,他要内切前会先往左倾。)”话音刚落,登贝莱果然像皮克说的那样变向,米格尔早有准备,及时卡住位置,把球断了下来。皮克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了,相信你的眼睛,别只看他的脚。)”
另一边,特尔施特根正陪着汉斯练扑救。他把球抛向球门死角,喊着:(马库斯,先迈步再扑救,别太早伸腿!)”汉斯调整脚步,飞身将球扑出,虽然落地时蹭到了草皮,却还是攥着球笑了(学到了,马克!比昨天好多了!)”特尔施特根扔给他一瓶水(很好,稳定最重要。)”
纪风和阿尔巴在边路练传中,阿尔巴把球停在脚下,示范着(纪,用脚内侧击球,顺势把力传到角旗方向。)”纪风跟着试了一脚,皮球划出一道弧线,刚好落在禁区内朴俊宇的头顶。朴俊宇跳起来顶球,却被德容轻轻按住肩膀俊宇,时机很重要!球到最高点再跳,别太早。)”
松本站在登贝莱对面,两人练一对一防守。登贝莱连续变向,却被松本死死贴住,最后只能把球回传。(松本,你的身体位置找得很准,就保持这样贴防。)”登贝莱擦了擦汗,眼里满是认可。松本喘着气点头,球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训练的哨声再次响起时,少年们都累得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哈维拿着战术板走过来,站在所有人中间,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大家先歇一分钟,喝点水。)”他等众人稍微平复,才继续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有力量:
(今天的训练很出色,你们每个人都是。)”哈维的目光扫过纪风、汉斯、米格尔他们,(我知道这个赛季不一样,没人否认这点。但不一样不代表不好。)”
他蹲下身,手指在战术板上的巴萨队徽上点了点(这个队徽不只为一个球员而存在,它代表我们的踢球方式——传球、跑位、为彼此拼搏。
(纪,你的传中45分钟里就有进步。(马库斯,你的扑救比上周更干脆。(米格尔,你防住了奥斯曼,有多少新人能做到这点?)”哈维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说出每个人的进步,(你们不只是‘年轻球员’,你们是这支队伍的一部分。)”
少年们都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汉斯攥紧了手里的水瓶,米格尔挺直了腰板,纪风想起训练前哈维说的“搭档阿尔巴”,心里满是暖意。
(明天是第一场比赛,紧张很正常。但记住,球场不在乎你多大,也不在乎谁曾穿过这件球衣。)”哈维站起身,提高了声音,(它只在乎你是否为每个球奔跑,是否认真传球,是否为这个队徽拼搏。)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像属于那里一样踏上球场——因为你们本就属于那里。)”哈维拍了拍身边的德容,(看向一线队球员)(还有你们,继续引导他们,我们就是这样打造新的未来的。)”
训练服上的汗渍还没干透,纪风就跟着队友们走进更衣室,刚把湿漉漉的毛巾搭在储物柜上,就听见卢卡斯举着手机猛地喊出声(罗马诺!法布里奇奥·罗马诺发消息了!成了!)”
法国少年的声音惊得皮克刚拧开的水瓶差点脱手,这位巴萨后防老将皱着眉走过来:“what's done?(什么成了?)”阿尔巴和布斯克茨也停下了换衣服的动作,目光齐刷刷落在卢卡斯的手机上——整个足坛都知道,意大利记者罗马诺的“here we go”从不出错,他的消息就意味着转会尘埃落定。
(梅西!莱奥的转会!)”卢卡斯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声音都在发颤,(他要去巴黎圣日耳曼了!签了2+1的合同!)”
纪风的心脏猛地一沉,快步挤到人群前,视线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新闻标题。脑海里瞬间闪回梅西离别时的场景:偶像蹲在拉玛西亚的草坪上,握着他的手说“足球要永远纯粹”,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巴黎?真的吗?)”
(不幸的是,是真的。)”布斯克茨的声音带着难掩的失落,他和梅西并肩作战了十余年,此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球衣上的队徽,我昨晚还给他发消息,他都还不知道要去哪。)”
皮克叹了口气,把水瓶放在长凳上说(都是因为财政公平法案,拉波尔塔说我们别无选择。)”他看向围在旁边的年轻球员,目光落在纪风泛红的眼眶上,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纪。但他还在踢球,只是换了件球衣而已。)”
阿尔巴蹲下身,指着新闻里巴黎的阵容名单补充道:(看看他们现在的阵容,内马尔、姆巴佩,现在又加了莱奥。)”他抬头看向汉斯,这位门将正盯着名单出神,(马库斯,你研究阵容的,他们的攻击线太吓人了,对吧?)”
汉斯回过神,推了推眼镜,语速飞快地分析(不止吓人。他们的中场有维拉蒂和维纳尔杜姆,还刚签了拉莫斯。)”他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记录(上赛季他们缺一个能串联锋线的组织者,现在莱奥补上了。)”
米格尔摸着下巴点头(多纳鲁马也是他们的新门将,有他和纳瓦斯在,后防线也很稳。)”他想起自己练防守时皮克的指导,忍不住说,(要是这赛季和他们对阵,我们得付出双倍的努力。)”
松本正刷着罗马诺的后续报道,突然念出声(他会穿30号球衣,和他在巴萨首秀时一样。)”这句话让更衣室里安静了几秒,朴俊宇轻轻拍了拍纪风的肩膀,用生硬的英语安慰(我们可以看他的比赛,说不定哪天能和他同场竞技呢。)”
纪风攥紧了拳头,想起哈维训练结束时说的“新的时代从现在开始”,又想起梅西那句“要为红蓝拼尽全力”。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眼里的失落已经换成了坚定(你说得对,而且我们明天就要踢第一场比赛了。)”
皮克赞许地看着他这就对了。”他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莱奥在这里创造了历史,现在该我们接着走下去了。)”
阿尔巴把手机揣回兜里,笑着补充(等对阵巴黎时,我们就让他看看我们成长了多少。)”
卢卡斯已经开始兴奋地规划(我要加倍练铲球!说不定能断下他的传球!)”这句话逗笑了所有人,更衣室里的沉重气氛渐渐消散。
纪风换好外套,把训练服仔细叠好放进背包,指尖触到内侧绣的星星图案——那是梅西签名的位置。他知道,偶像的新篇章在巴黎开启了,而他的红蓝故事,才刚刚迎来序章。
(走了!摆渡车在等了!)”布斯克茨喊了一声,众人跟着往外走,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照亮了每个人眼里重新燃起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