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怔了一下。
“这是咋啦？”
妖王没回，身影一晃，已经到了无忌面前。
她忽然张开手，把人整个人揽进怀里。
她靠得很近，呼吸在无忌颈侧轻轻拂过，接着一口一口地吸，像在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自己这边捞。
直到神色松快下来，她才放开人，退回原位，手一挥：“好了，可以开始了。”
这动作来得太突然，几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赵仁茂差点把手里的丹瓶扔地上，上官凌眉梢都没有动一下，视线却明显淡了几分。
无忌还是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像是这种场面见过无数次。
叶良眨了眨眼，心里倒是懂她想干嘛。
无忌生来带福运，她这是沾点运气。
可旁人不清楚，就显得格外突兀。
“老妖女，我早说你没安好心！”
赵仁茂终于找到声音，嫌弃写满脸，“光天化日的，你这是干嘛呢！”
妖王眼角都懒得抬一下：“闭嘴。
本王吸的又不是你的。”
叶良看无忌，想看看他会不会不自在。
结果无忌像根直木头，站得笔直，连衣襟都没理一下。
叶良暗自摇头，这哥们是真习惯了。
再说妖王这脾气，三分真，七分闹，他身边这么多年，真要有什么不正经的心思，早就露馅了。
……是自己想多了。
叶良吸了口气，准备按原计划牵上官凌和妖王的手，免得药效过去。
谁知他刚抬手，就被两声“等等！”硬生生截住。
一个来自左清清，一个来自赵仁茂。
赵仁茂比谁都快，噌地蹿过来，把自己塞到叶良和妖王中间：“一定要牵手？那小师弟你牵我的，我去牵她。”
“？？？”叶良整个人都僵住了。
妖王当场炸毛：“不行。本王不碰看不上眼的人的手。”
“你——！”赵仁茂被噎得不轻，脸都涨红了。
叶良头皮发麻，刚想开口打圆场，左清清已经走到他另一侧，挡在上官凌前面，冷冷道：“师兄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要牵，你牵我的，我去牵她。”
上官凌闻言，薄唇一挑，笑意不达眼底：“一件小事，也能计较半天？孙女，你的心眼越来越小。”
一句话，火药味更足了。
三个人一左一右把叶良夹在中间，各有各的理儿。
妖王抱臂冷看，赵仁茂一副“我为大家好”的表情，左清清眉梢一拧，气场压人。
叶良脑仁开始隐隐作痛。
不就是牵个手挨雷劈？
至于抢成这样？
他甚至脑补出五个人排成一排被雷按顺序敲脑袋的画面，越想越荒唐。
他只好出声提醒：“丹药药效有限，再拖就散了。
要不用剑串起来也行，勉强能接上，但这丹药本来就没修为加成，换成剑，威力能剩多少就不好说了。”
妖王听见关键，眼神立刻落在赵仁茂身上：“聚乾玄灵丹的材料，光是极品灵石本王就砸了将近十万。
你还拦？药效要是过去了，你赔得起吗？”
十万极品灵石这数字把赵仁茂的气势直接拍没了。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闷声往旁边挪了半步。
叶良瞥了左清清一眼。
她没说话，凤目清冷，像一把收鞘的刀。
他心里一软，索性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了个极轻的吻，压低声音：“乖。”
左清清耳尖立刻红了一点，目光躲开，往旁边退了半步，却没再拦。
空出这点空间，叶良果断伸手，一把握住上官凌和左清清的手。
掌心触到的温度不一样。上官凌的手凉，像常年握剑的人，骨节分明。
左清清的手细，力道却稳。
叶良仰起头，看向天，心底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默念起来。
他骂人的功夫早练得滚瓜烂熟，要引雷，照旧是冲着左清清去的。
空气像是被拉紧的琴弦，四周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药力在体内翻涌，皮肤表面一阵阵发麻。叶良在心里数拍，等那熟悉的压迫感坠下来。
然而，天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又默念一遍，换了角度，骂得更难听一些，甚至把语气换得极狠。
上一次，他这样做，雷几乎说来就来。
但这一次，云层不动，风也不动……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有过很多次经验，甚至只要有离开的念头，天雷都会立刻砸下来。
可今天，他嘴里都快能骂出花了，天道还是这副装死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识破“原书”的虚假，连天道都懒得演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自由了？
若天道真有人的心思，那又是谁把原书内容硬塞进他的记忆里？
念头越想越远，他竟生出一丝荒唐的轻松感觉。
旁边几个人各怀心思。
上官凌不言不语，目光落在天边。
妖王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臂侧，显得有点烦躁。
赵仁茂绕到他们背后，踮脚看天，嘴里嘀咕：“怎么还不劈？”
只有左清清抬了抬下巴，视线停在云层最厚的地方。
她不是怀疑雷会不会来，她是在想叶良的引雷到底怎么做到的。
她亲眼见过，快得像眨眼。
上一次，他一直在骂她……这次也在骂她。
莫不成这引雷之法与她有关？
叶良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他把念头又压了回去，打算再试一把。
要是真没雷，他就不用再围着左清清转，甚至可以……
“停。”
上界，空阵盯着下界的画面，忍不住出声。
三人站在他身后。
南斗眉心轻蹙，三台脸色紧绷。
空阵叹了口气：“叶良仙尊这是把帝尊当雷劫的苦力使。
可帝尊不在，我们还能怎么办？”
“私自降雷，规矩不容。”
南斗声音淡得像风，“但若不降，仙尊的‘设定’就会崩。没了这层威慑，他那懒性子一上来，能转头就甩开帝尊走人。”
三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知道事情更糟。
叶良已经看穿了“原书”。
若这时候雷也不来，那几乎等于把幕后之手摆在台面上给他看。
本来原设定是：下界的帝尊是“女主”才会遭天谴。
如今女主没了，雷也没了，谁都能看出破绽。
三台咬牙：“降雷。要多大给多大。帝尊回来，我去领罚。”
话未落，一道冷清却不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要领什么罚？”
三人齐齐回头，见到那人时，心里像落下一块石头。
三台连忙把下界的情况一股脑说完，末了催道：“再拖就晚了，帝尊请降雷。”
帝尊看了他一眼。
目光没起波澜，三台却心虚得偏过头去。
帝尊收回视线，袖口轻摆，神识落向下界。
——
此刻叶良正准备再试第三次。
他抬头，胸口起伏一下，口中默念的脏话已经准备好，喉结滚动。
下一瞬，天幕深处像被什么划破，一道细线般的光狠狠一抽！
——轰——
电声炸在耳膜里，云像被点着的油，一瞬就沸腾。
碗口粗的天雷挟着刺鼻的焦糊味直直砸下，快到没有预兆。
叶良根本来不及调息护体，整个人被打得一激灵，肩背发麻，眼前一白，随即满是黑点乱飞。
空气里腾起一股烤焦的味道。
他感觉到鼻腔里冒着热气，发梢卷了，衣角也卷了……
“阿良！”
“师弟！”
几个人同时出声。上
官凌第一时间收紧力道，把灵力引过去替他稳住。
左清清眼圈一热，明明知道他有准备，还是吓得心口一跳。
妖王骂了一句脏话，抬手把第二股冲击硬生生拦开了半寸，才算没把他们一排全掀翻。
雷声渐渐远了，云层翻滚片刻，重新压低下来，像还没过瘾。
四周草木无风自动，灰尘被震得直往上冒。
叶良怔着，半晌没回神，黑烟真的从他口鼻里往外飘。
他缓了缓，才把喉咙里的铁锈味咽下去，慢慢抬眼。
这天雷……还特娘会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