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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朝堂到武林,这阵子时间难得的风平浪静。这期间,众人也都有了一个喘息的时机。但是任何人都感觉出来,这其中又蕴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师父,有元廷的使节前来求见。”柳莺莺前来禀报。

陈识沉吟了一阵,说道:“让他们上山来吧。”

一行三人上得了山来,为首的是一个长须老者,看上去温文儒雅。

“见过真人。”

“你是汉人?”陈识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朽姓张,名忠,的确是汉人。但老朽家里世代在辽金为官,与南朝却无半分关系。”

陈识点了点头,说道:“行吧,忽必烈派你来找本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张忠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就这么开门见山了。

他说道:“真人随性洒脱,那老朽也就直言不讳了。虽然整个天下都在传真人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深不可测。甚至有的还说真人能够召唤地府阴兵,覆灭了我大元主力的。不过,这些传言朝廷自然是不信的。”

“不信的话,你又何必会来到这里。”刘莺莺在一旁气鼓鼓的,她在梁萧身边没大没小惯了,此时插嘴后却觉得不妥,不过陈识却不在意,他没有把面前这人当个人物。

张忠说道:“道法也好,巫术也罢。我大元也有很多能人高道。我们不知道当日真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击溃了我军的主力。但真人需知晓,陛下不仅是大元朝皇帝,更是蒙古大汗!大蒙古国国土辽阔,横跨万里,控弦之士,何止百万!

从东海之滨一直到西海尽头,际天极地,皆是我陛下所制!真人的能力能够赢得了一时,但怎么可能与整个朝廷抗衡?”

陈识看着他,此人嘴里虽说出如此自信满满的话,但面上却都是一副诚恳之色,那模样就是在认真地告诉他:“是的,你很厉害,我们承认你胜了一次,我们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外面传得神乎其神,但我们不相信,我们实力还很强大,底蕴很深厚,你不是对手!”

张忠说道:“陛下圣明大度,心胸宽广。对于天下豪杰一向是敬重的,真人如若能够归顺朝廷,愿奉以国师之位,官居一品,整个台州府都赐给真人,此地便成为真人的道场。”

陈识嘴角微微上扬,道:“条件的确丰厚。不过,这地本就是本座的道场,本座在此,又何需他赐我?”

“真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名不正则言不顺。”

“张节使,你要知道,本座承认他是王,他才是,本座不承认,他就不是。”

“狂妄!”张忠背后,有一年轻人忍不住开口了。

张忠举了举手,那人哼了一声不作言语。

“真人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张忠看到陈识一脸淡然的样子,心中不禁一紧。他定了定神,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傲然之色,说道:“太玄真人,条件老朽已经跟真人讲得很清楚了。陛下一统天下,御极四海,乃是顺应天命、大势所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况且,如今那宋国早已灰飞烟灭,这世间更是只剩下一个声音,那便是陛下的声音!真人你如此睿智,应该明白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还望你不要执迷不悟下去了,否则,天子一怒,真人你承受不住的。”

陈识闻言,双眼微微一眯,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张忠连忙摆手解释道:“威胁?真人言重了,我哪里敢威胁您呢。您武功高强,而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罢了。真人若想要取我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这天下若是因为你的固执而再次燃起战火,百姓又将陷入流离失所的境地,那么这引发战乱的大因果,恐怕就不是真人所能承担得起的了吧?”

陈识淡淡说道:“学乖了,想以天下万民的命来绑架我了。”

张忠神色不变,说道:“真人知道就好,还望真人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归顺朝廷。”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柳莺莺忍不住插话问道:“老先生,我有一事不解,你身为汉人,在蒙古人那里当四等民,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张忠脸色一滞,又看了看跟在他身边两个一脸警惕的护卫,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大元并没有明文下令民分四等,尔等不要乱说。”

陈识笑笑道:“莺莺,你连学问都没好好做,在蒙人那里,四等人是南人,张使节是北地汉人,可是三等。”

柳莺莺笑道:“难怪张老先生在北边待着舒心,想必是南征之后,见着有人地位比你低,可供你奴役后,想想就开心吧?”

此次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三人灰溜溜下山之后,柳莺莺眼咕噜一转,气鼓鼓地说道:“师父,你不把他杀了祭旗吗?”

陈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祭什么旗,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把他杀了,你要替他去大都报信吗?”

柳莺莺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师父,您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样子,明显是看不起您。尤其是那威胁的话,师父,要我说就不应该给他们好脸色看。您要不亲自走一趟,直接把蒙古皇庭给连根拔起,这多好呀!”

“呵,这么迫不及待地为梁萧谋夺皇位了?”

刘莺莺笑嘻嘻地说:“我说的那是事实嘛,我也没有夸大呀。”

见着陈识不理会她之后,她快速下山,安排人手,打算给那张忠一些颜色看看,让他越不舒心越好。

柳莺莺自是不知道,她这个行为后世被写进了历史。

史载,明睿皇后善谋,离间元廷使节与太玄真人。由此,真人降敕谕,襄助大梁攻元。梁师因破元军而奏凯歌,终成大业。

两天后,连续遭遇了落水,失窃,羞辱,殴打,被关牛棚的张忠三人,费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元军控制的城池,一封飞鸽传书就此将消息传回了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