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洲轻轻捂了片刻,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也渡过去一些。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毛巾放到一边,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轻轻探入她的颈后,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膝弯,他的动作极稳,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沈音音打横抱了起来,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沈音音在失重感中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蹭了蹭,寻找着更温暖更安稳的源头,感受到鼻翼间萦绕着令她熟悉的气息后,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沉沉睡去。
顾远洲抱着她,步伐沉稳地走向卧室,每一步都踏得极轻极稳,他将她轻轻放在铺好的床上,拉过柔软的被子,仔细地盖到她下巴处,将被角一一掖好,确保不会有丝毫冷风钻进去。
站在床边,顾远洲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心中一片柔软。
沉睡中的沈音音褪去了白日的坚强和锐利,显得格外柔弱安静,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良久,他才直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门。
顾远洲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先回到客厅,将那盆冷水端去倒掉,把一切收拾妥当。
而后,他才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洗漱间,将水流放到最小,快速而安静地洗漱,每一个动作都克制着声响,生怕惊扰了寂静的夜。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沈音音难得地没有被生物钟准时唤醒,也没有听到清脆的铃声,在一片异常宁静和煦的氛围中自然转醒。
睁开眼,枕边已空。
她有些茫然地反手摸向床头柜,摸了小巧的闹钟,一看才发现,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
平日里这个点她早就已经在饭店里忙碌了!闹钟的开关已经被按下去,很显然,是顾远洲见她睡得死,就自作主张将她的闹钟给关了。
不过这也好,饭店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即使没有她也能正常运转起来,正好今天睡眠足了,精神头也养好了!
她起身下床,走出卧室,家里安安静静的,客厅收拾得整洁利落。
月月的清脆欢乐的笑声从隔壁院子里传来,沈音音打开门便看到月月在王家的院子里跑跑跳跳,正和村里年纪相仿的几个小女生跳皮筋呢!
王嫂子正在一旁缝衣服,时不时笑着抬起头来看几个孩子,脸上满是温柔的笑。
随后,沈音音又推开顾子琪的房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小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包也不在了。
应该是顾远洲今天不忙,直接将顾子琪送去学校了,平日里他都起得比较早,顾子琪都是和沈音音一起去城里的,她要先将顾子琪送到学校再去饭店,而放学则大多是顾远洲去接。
偶尔他部队有事赶不及,顾子琪也能自己摸到和平饭店去找她,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写作业,等她忙完再一起回家。
洗漱完毕,她走到饭厅,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扣着一个大大的铝制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温热的白粥,旁边小碟子里放着切好的咸菜丝和一个剥了壳光滑溜圆的水煮蛋。
沈音音伸手摸了摸饭盒边缘,还是温的,绝不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应当是顾远洲送完子琪后又特意绕回家,把早餐重新热了一遍,才匆匆赶回部队。
就是这样一个在训练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铁血军人,竟能为她细心体贴到如此地步……
沈音音捧着那温热的饭盒,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窝最深处。
她坐下来,慢慢吃着早餐,粥米软糯,咸菜爽口,鸡蛋嫩滑,简单却无比温暖妥帖。
等到沈音音收拾妥当来到和平饭店时,已接近中午。
饭店里正是第一波客流小高峰,人声鼎沸,香气四溢,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穿梭其间,声音洪亮地报着菜名。
“沈老板来啦!”
“音音老板,今天气色真好!”
“沈老板,昨天的事我可听说了,真是吓死我们了,您没事吧?要是我们在,肯定不会让那三个王八羔子欺负了您!”
她一进门,不少熟客就热情地大声打招呼,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熟络。
经过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事情,沈音音临危不乱救人于危难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现在街坊邻居们见了她,除了以往的亲切,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和称赞。
“我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
沈音音浅笑着一一点头回应,脚步轻快,一路走向柜台。
范姐正在柜台后忙碌着,看到她来了,眼睛一亮,连忙指着旁边一个擦得锃亮的玻璃柜台,兴奋地压低声音:“老板您看!张记的糖水!早上徐丽和她男人亲自送来的,每样都准备了五十份试水!这才刚摆上没多久,已经卖出去十几份了!客人们反响好得很!”
只见那新柜台上方也贴着一张红纸海报,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本店新品推荐——老街巷·清甜滋味·张记祖传糖水——红豆沙、芝麻糊、双皮奶、绿豆汤、杏仁茶”。
柜台里,五款糖水分装在干净的白瓷碗里,红豆沙熬得沙糯,芝麻糊细腻浓香,双皮奶嫩滑如凝脂,绿豆汤清亮又清凉,杏仁茶洁白醇厚,看着就诱人。
果然,不断有食客被吸引,尤其是带着孩子来的女客和些老人家,饭后总会过来买上一两碗尝尝。
“嗯,看着不错。”沈音音点点头,心下稍安,看来和徐丽的合作开了个好头。
“岂止是不错!”旁边桌一位正喝着芝麻糊的大娘听到她们说话,笑着插嘴,“沈老板,您可真是咱们这条街的福星!老福记的点心,张记的糖水,这可都是咱们老街坊以前最爱买的老味道!眼看着都没什么人去买了,都快倒了,现在居然能被这么多其他街坊的人知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