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去凤仪宫请安,我一定要向皇后娘娘告一告这昭美人的状,请皇后娘娘为妹妹你主持公道!”
曲采莲眼角一跳,“赵姐姐不可。”
知晓赵才人并不聪慧,所以曲采莲几乎是将弊端揉碎了给她讲的。
“提出要风筝的是陛下,昭美人又不曾开口,皇后娘娘如何能降罪昭美人呢?”
“再者,这纸鸢还未有雏形,妾身也只是猜测陛下是要送给昭美人的,至于是或者不是,犹未可知,怎好拿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去劳烦皇后娘娘?”
赵才人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她扭头盯着曲宝林,“不过曲妹妹,你老实与我说,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怨恨?”
“你好歹也是生了大公主的人,可元氏她凭什么,独占圣恩这么久,肚子也没个动静,不觉惭愧也就罢了,还仰仗着陛下的隆恩,让旁人为她费心劳力。”
曲采莲就轻避重道,“我只当是在为陛下做事罢了,陛下能看得上我做风筝的手艺,也是我的福分。”
“今日本是想约着赵姐姐一同放风筝透气解闷的,最后反倒劳累姐姐为我生气,妹妹实在汗颜惭愧,这两只风筝就当妹妹给姐姐的赔礼吧,还望姐姐勿要嫌弃。”
赵才人道,“曲妹妹,我从前与你相交不深,只当你是个内敛的闷葫芦性子,如今才知妹妹多才多艺,说话也好听,实在是我曾经误会妹妹良多了,曲妹妹真心待我,这两只风筝我也就不推辞了,等大地回暖,我再约曲妹妹一块放风筝。”
曲采莲颔首微笑,盈盈道,“是妾身该感谢赵姐姐愿意陪我解闷。”
这话赵才人就听得有些心虚了。
说实话她与曲采莲相交,本不带什么诚意。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恩宠,内心有些寂寞,想找个人说话解闷罢了。可位分比她高的李美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孙婕妤、郑充仪虽然也愿意同她说几句话,自己却要时刻捧着两人,时间久了,她也不乐意。
后宫之中,只有曲采莲的位分比自己低,她与曲采莲相交,她是上位者,无需在意说话会不会得罪人,也不用绞尽脑汁捧人家的臭脚。
赵才人没想到的是,她与曲采莲接触下来,发现她人还不错,而且曲采莲确实是心灵手巧,无论是女红还是厨艺,都拿得出手。
她吃养和轩的糕点,人都快要胖了一圈呢。
不过后宫之中最胖的还是吴妃。
自从生下了大皇子,她的身材就走样了,调养了这么久还未调养好。陛下每次去安秀宫都只是去看大皇子的,几乎没在安秀宫歇过。
赵才人听说,吴妃为了减肥,有一次都活生生地把自己饿晕了呢,安秀宫的宫人连忙去请了太医诊治,还去请了陛下,结果太医说吴妃只是太饿了。
当时帝王的脸应该是黑了,冷斥了吴妃一句,又不是三岁小儿了,连自己饿没饿都不知么?
吴妃被臊得无地自容,也知道满后宫都在看她的笑话,索性第二日请安直接告了病假。
众人都心知肚明吴妃这是在装病,王皇后也没揭穿她,反正装病这事嘛,不可能装一辈子。
过了两三日后,吴妃就照常来请安了,还狠狠教训了李美人一番。
这事也怪李美人自己嘴欠,在背后说吴妃壮如猪被吴妃听见了。
赵才人第一次见吴妃敛了笑意,整张脸阴沉如水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可见坐上妃位之后,人的威严也随之而涨。
李美人被吴妃教训了一顿后,倒是老实了一阵子,懂得如何夹起尾巴做人了。
王皇后对此乐见其成,因此也只是轻飘飘罚了吴妃抄写两遍心经而已。
赵才人轻声喃喃,“难怪曲采莲一早就投靠了皇后娘娘,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个靠山,还真是难过。”
只是,她要投靠皇后吗?
赵才人心中有些乱,她看着手里的纸鸢,陷入迷茫。
*
紫宸宫中。
元夕总算明白萧绥为何会有单独的两道奏折还没有批了。
她坐在金纹紫霓凳上,拿着奏折不急不缓地念着,有些生僻字还不认识,偏偏又不能跳过去。
【从皇贵妃的脸上我只看见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这奏折谁写的,真是嚼文嚼字酸死了。】
【一句没听明白。】
【简直是为难我们皇贵妃,萧文帝真的不是特意挑的两本最难的奏折给皇贵妃念的吗?】
元夕也这么想,但她不能说。
萧绥睁眼,缓声一笑,“哪个字不认识?”
元夕便把奏折递了过去,她想她好像知道萧绥为何如此放心让她看奏折了。
别说是奏折的内容,就是字她也不见得完全认得完啊!
萧绥看着女子涂着蔻丹的指甲点在一处,温声道,“曷,音同何,表何故,为什么的意思,曷胜的意思也就是何胜,用反问的语气表示不胜,如此卿卿可懂了?”
元夕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一抬头,发现萧绥似乎在笑?
“陛下笑什么?”她问。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换谁不笑啊?】
【我本来最喜欢的诗不是这一句的,但是刚刚看见萧文帝的时候,忽然就get到这句诗的魅力了。】
【但是这句诗是拼凑的。】
【???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拼凑的,反正我刚刚是get到它的意境了。】
萧绥阖上眼,只道,“继续念吧。”
好在后面没什么字是元夕不认识的了,她念完奏折,发现萧绥好像已经睡着了,遂转过身对着阳光,将奏折又看了两三遍,尤其将那几个生僻字记下,避免之后再看见又不认识了。
元夕合上奏折,轻轻放在案桌上,出了大殿,低声道,“去取条毯子过来。”
小宫女点头应下。
孙德忠压着声道,“昭美人,陛下可是睡了?”
元夕嗯了一声,往殿内看去一眼,收回视线,轻声问,“陛下近日没有睡好吗?”
孙德忠叹道,“都是为着国事操劳呢,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今儿个上了半天的早朝,直到巳时才结束,之后又批了会儿折子,好在今日的奏折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