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来啦！听苏芮说你找我？”
新雪来的时候，程水栎正在整理这次收获的物资。
别的东西不多，基础材料是数不胜数，要不是有了物资自动分类整理功能，这些东西又要折腾许久了。
这件事不需要处理，但幕后黑手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程水栎看向新雪，“苏芮跟你说了都发生什么了吧？”
提起正事，新雪的神色也严肃下来，“说了，我觉得老大你猜的一点都没错。我之前也和凌云也交易过几次，要是没有什么好处，没有人在背后给他兜底，这家伙绝对没有发起联合宣战的胆量。”
在背后给他兜底？
程水栎若有所思。
她忽然意识到，凌云愿意这样做，估计也是被人许诺了性命无忧的。
至于怎么个性命无忧法……
程水栎轻轻笑了一下，谁能想到黑羽这边会直接用火箭炮反击呢？别说人了，爆炸中心的尸体都拼不出来一具完整的。
火箭炮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鱼钓出来了。
程水栎压下眸子，“这人躲在后面，坐山观虎斗，还真是惬意。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坐不住。新雪，你之前雇佣的那几个水军可靠吗？”
新雪点点头，心领神会：“老大的意思是……放出合区的风声？”
“不是。”程水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是要放出招人的消息。咱们黑羽这次…可是损失惨重呢，只能靠着补充一些新鲜血液来维持我们的地位了。”
新雪一顿，有些疑惑：“这样…可是这样一来，排行榜前五的那几个势力他们不会有什么动作吗？”
这个程水栎当然也想到了，但她有恃无恐，“他们也得敢啊。”
“千寻和那个摸鱼秘籍咱们都在副本里面见过，另外虽然和咱们不熟，但他们互相之间似乎是有联系的。”
程水栎说到这里，新雪也清楚她的意思了，“就是老大你上次副本是给他们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嘛，所以就算咱们黑羽在区域频道示弱，这些人也没有和咱们宣战的胆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从新雪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
程水栎把这个念头甩出去，继续道：“他们没这个胆子，那个幕后黑手可是有的。估计他手里有什么不常见的道具，也是因为这个道具才有了底气，这才早早就盯上了我们。这样一来，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新雪了然，脸上带着笑容附和：“他费尽心机策划了这场围攻，结果却一败涂地，心里肯定憋着一股火呢。现在看到我们损失惨重，急需补充人手，他会觉得这就是最后的机会！要么趁机安插钉子进来，要么利用我们虚弱的时机，干脆亲自上！”
确实。
程水栎看向新雪：“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创造这个机会。水军的任务就是渲染我们黑羽此战损失巨大，急需招募可靠的新成员填补空缺。”
“好！”
新雪点点头，“那老大，我就先去做了？”
程水栎摆了摆手，又忽然叫住了她。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纠结片刻后还是说：“这件事只有咱们知道，事成之前一定要保密。”
新雪露出一口大白牙，“放心老大！我嘴巴很严的！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嘴巴严还不够，黑羽的成员们都要守口如瓶才行。
而且…如果程水栎的猜测是正确的，就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嘴巴要严实。
“把陈青山叫过来。”
程水栎的目光坚定，不能让这家伙坏了她的计划。
新雪挠了挠头，“陈青山？一直在停车场给大家修车的那个大叔吗？”
他还真是热爱这一行啊…
程水栎点点头，新雪就出发了。
没一会，陈青山敲了敲门进来，“老大，新雪说你找我？”
“坐。”程水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最近和你那些叔叔伯伯联系了吗？”
陈青山有些莫名其妙，他加入黑羽以来，程水栎除了给他分配任务，和接收他上缴的物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和他说过，今天怎么关心起来他了？
虽然不解，他还是诚实地回答：“没有联系了老大。我刚退出组织的时候，他们偶尔还关心我两句，毕竟是我父亲的同僚。现在他们自己那边都乱的不行了，哪里有空管我啊。”
“那就好。”程水栎的语气平稳，“接下来有件事，需要你来配合，或者说……需要你暂时保持沉默。”
陈青山神色一凛，坐直了身体：“老大您说。”
“我们准备对外放出消息，说黑羽在此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急需招募新人。”程水栎盯着他的眼睛，“但实际上，我们是零伤亡。这是个诱饵，目的是引幕后策划那次围攻的人出来。”
陈青山先是愕然，随即立刻表态：“好。老大，您放心，我是黑羽的成员，绝对不会泄漏黑羽的任何消息！”
说完这句，他又没忍住皱起眉，有些疑惑的问：“这和我那些叔叔伯伯…”
话说到一半，他终于明白了程水栎的意思。
“老大你怀疑……”陈青山满目惊愕，嘴唇嗫嚅着低声将后面的话吐出来：“是龙魂那边的人做的？”
看他这副反应，确实是一无所知了。
程水栎点了点头，认真看着陈青山的反应。
这人脸上最先出现的是，是类似被背叛的情绪。
太合理了。
他在黑羽混，这些人对黑羽动手，可不就是“背叛”了他嘛。
紧接着就是愤怒，他拧紧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认真看向程水栎：“老大！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们要是来问我了，我就立刻告诉你！”
“他们都这样对我了，我当然也不可能再为他们说什么好话了！说什么叔叔伯伯！狗屁的叔叔伯伯！我没退出组织之前，他们就一直窜着我来做那个一把手，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好说话的傀儡！”
陈青山的情绪有些激动，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目光却带着些许悲伤：“老大，光辉和我说了，你原本只想要他的，是朱玄他给了你物资你才愿意带上我。”
“我现在才清楚，在那个组织里，真正对我好的人就只有一个朱玄。现在朱玄也不在了，组织也不是组织了，和我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老大要怎么处理这些人都可以，我没有任何意见。”
程水栎也不会参考他的意见就是了。
这家伙的情绪有点激动了，真的。
现在怎么说，要安慰他吗？胡子拉碴的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前要哭不哭的，这家伙也不嫌丢人？
程水栎有些无语，但想到这家伙现在是黑羽的成员，甚至来之前还在帮着成员们维修保养车辆，顿了顿还是说：“和你有关系。”
陈青山抬起头，眼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解。
程水栎只好解释道：“你现在是黑羽的成员，他们现在是在对我们动手，当然和你有关系了。”
陈青山怔住，情绪平静下来。他挺直了背脊，声音沉稳：“我明白了，老大。我会守口如瓶的，也会密切关注他们那边的动向。如果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行，”程水栎点点头，“回去吧。”
陈青山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水栎这边结束了，新雪那边却是刚刚开始。
作为12分区倒买倒卖第一大奸商，水军当然不能少！
控制某个商品的舆论，统一某个事件的口径，都离不开这些水军。用的多了，再单独寻找可就太麻烦了，空闲之余，新雪亲手组建了一支“正规军”。
整整五十多个人，都是签过长期合约的，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大，但在区域频道刷起消息来，那就是效果斐然！
新雪的行动效率极高。
她通知完陈青山，就立刻在群聊里发出了这次的任务：重点渲染黑羽在此次围攻中遭受的重大损失，强调黑羽如今外强中干，急需补充新鲜血液的窘境，务必在区域频道营造出这种氛围！
正规军们也很快开始行动！关于黑羽的讨论开始悄然转向。
“听说了吗？黑羽这次虽然赢了，但也是惨胜啊！听说死了不少人呢，那几个领头的都在讨论怎么招人呢！”
“真的假的？打得那么快，黑羽损失惨重？骗鬼呢？”
“哎呀，那能一样吗？乌鸦是厉害，能在领地那么多人里面要了其他首领的命，但不代表黑羽的成员们都有这个本事啊！死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要我说啊，死了还算好了，就没这个人了。伤了才是真难受啊，要救，就要拿医疗物资出来，这东西多珍贵啊！而且都是枪伤，光是养伤就要养好久。可要是不救……啧啧，大家应该都懂。”
“反正宣战是害人害己啊，也只有打下黑羽这样的势力才有得赚吧？也没个跟黑羽宣过战的人出来说说？黑羽的领地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大？”
“我现在忽然有点相信黑羽的伤员不少了。那几个势力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非就两点原因。要么死完了，要么黑羽那帮人太恐怖了，他们害怕被惦记上，不敢说出来说话。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啧啧，树大招风啊，被那么多人围攻，能撑下来就不错了，估计要沉寂一段时间恢复元气了。”
“我就说嘛，到底是火拼，肯定是有伤亡的。乌鸦就算再在乎手下人的性命，也避免不了这件事啊。”
“他们什么时候发招人的信息？我还挺想加入黑羽的，虽说树大招风，但黑羽的待遇确实好啊。而且氛围也好，感觉大家都是一家人。在这鬼地方，有家的温暖的地方可不多了。”
水军们你一言我一语，真假信息混杂，将“黑羽损失惨重”的印象成功植入了一部分玩家的心中。
当然，也有明眼人持怀疑态度，但在刻意引导的舆论浪潮下，这些声音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千寻看着区域频道的信息，眉头微蹙。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副手：“你觉得，黑羽真的损失很大？”
副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乌鸦那个人……深不可测。副本结束之后，我还去问了摸鱼秘籍，问他为什么和乌鸦她们在一起，老大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碰到了乌鸦，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挟持了，甚至都没过上招。他好歹是排行榜第六名，虽然看起来胆子很小，但能稳住这个排名，就能够说明他的实力。这样的人甚至连乌鸦的一招都接不住，乌鸦的实力实在是难以预估。而且这人还睚眦必报，我们最好不要与她为敌。”
千寻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说完这句，他忽然低下头叹了口气，皱起眉还是觉得有些头疼，无奈道：“上次那几个不听话的，出了副本就匿名在区域频道曝光乌鸦的性别。这件事乌鸦还没和咱们计较呢，现在要是再闹出什么乱子，估计我就要上乌鸦的击杀名单了。”
他吩咐道：“这样，你通知下去，叫我们的人不要掺和。谁再做出来什么事，就直接收拾收拾滚出咱们的势力！”
摸鱼秘籍看着区域频道的风向，把自己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抱着抱枕小声嘀咕：
“势力招人？招人就招人吧，乌鸦那家伙，一个人就能单挑一整个势力了，不会还有人想不开和黑羽宣战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在自家势力频道发布公告：“各位摸鱼家人们注意的，咱们不惹事，不生事，也怕事，都离黑羽的成员远一点，违者踢出势力！”
“我们知道了摸鱼老大！”
其他几个排名靠前的势力反应也是大同小异，都是一个分区的，大家平时也都在一起聊天。虽然没有带乌鸦一起聊天，但圈子里的人都对乌鸦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心。
对他们来说，跟黑羽宣战，就等于告诉系统：“我不想活了，你快抹杀我。”
系统可能不会满足他们的愿望，但乌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