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云天凌的期待,大师姐云澜最好再多和虚空公子“做个了断”几日,最好“了断”个一辈子。
这样,他就能继续留在白河城待命,“顺便”多点时间和若莲师妹拉近关系了。
甚至在追求进度停滞不前的此刻,云天凌还挺担心“大师姐突然就跟虚空公子真的把话说清楚”,过早回到白河城呢!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此刻,云澜正在某处深林秘境的洞窟内,和虚空公子纠缠不清……
……
“阿澜,谢谢你的照顾!
不然……我这次真的就有性命之忧了……”
趁着云澜还在洞窟内临时搭好的床榻边,相貌俊逸出尘、面色却带着几分虚脱的病气贵公子,一把将刚放下空了的药碗、正准备离去的仙子素手握紧,苍凉的目光眼藏不住那抹温柔缱绻。
“呵,公子说笑了。
哪有什么照顾,小女子不过是想来求个答案,跟自己的过去做个正式的道别而已……”
云澜美眸中闪过痛苦。
种种证据表明,这个男人,来自魔界,而且很可能就是当初害死自己父亲的大魔!
爱上他,完全就是个错误!
可该死的是,自己这次明明是循着他和自己约定的暗记,来跟他做了断的。
但不曾想,一来就遇到了他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惨状。
……
一番内心斗争,她终于还是选择了贴身照顾虚空公子起居,配合他以秘法疗伤。
进而被吃干抹净。连续两月的道别,最后“道别”出个孩子来,也真是造孽啊……
可她能怎么办?真的去为父报仇么?
……
云澜有过这种念头,但每当“报仇”二字划过脑海,她就觉得既空虚又恐惧——
感到空虚,是因为一想到自己杀死这个翩翩魔族公子、为父报仇后,人生将彻底失去意义,前路一片迷茫,就会让她产生一种万念俱灰的无力感;
感到恐惧,是因为云澜觉得万一顺利报仇,她就变成为了报仇而生的怪物,变得不像自己原先那般“不争不抢、人淡如菊”了!
这种既空虚又恐惧的心态,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可怜的云澜。最后甚至让她突然有种“就算背负着父仇,跟他在一起、为他洗手作羹汤也挺好”的明悟。
……
毕竟,若是没有父仇,她又怎么可能变得如此优秀?见到如此有魅力的他?是父仇给了她成长的机会。
她感谢父仇,更感谢凶手——
感谢仇恨,接受并拥抱仇恨,她就成长了;弧光圆满,人生升华,以后既不空虚也不恐惧,天天都是晴天。
甚至……她已经开始期待肚里的宝宝出生后,两人一起去父亲墓碑前,纪念那段远去的恩仇,帮她升华自我了……
……
自我感动中的云澜没有察觉到,虚空公子看向她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
她完全沉浸在自我和解的感动中,差点被自己高尚的情操感染落泪。
……
显然是摸透了云澜的心思,虚空公子抚摸着云澜的葇荑,声音中的真诚似有魔力:
“阿澜,你放心吧!你的好,我可都记得呢。
我也知道,你有事情没跟我说,对我产生了些许偏见。但你放心,一切并非如你所想,都是误会!”
【误会之道】触发,云澜深情中的别扭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虚空公子乘胜追击,继续补刀:
“人生在世,总会有诸般执念。我这人,见惯了凡夫俗子们在偏执中丑态百出。
但像阿澜你这样,懂得放下,懂得人淡如菊才是大智慧之人,真的不多。
这样的你,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呢?
或许我曾说谎无数次,但对你,我小心翼翼,真诚无比!”
【人淡如菊之道】触发,云澜表情已经浮现出深度茫然和迷离,任由虚空公子起身,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她只顾低着头,沉浸在“终于被人夸奖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了”的狂喜之中,根本没注意到虚空公子表情的贪婪,和目光中勃发的兽欲。
若非为了那一缕【上古天机】的指引,云澜这种女人还是不入魔尊法眼的。当然,玩玩也不是不行,毕竟这也是他威能和魅力的体现方式。
他本就以【空虚之道】证道至尊。在魔界谁人不知那“以贯耳魔音,撩拨敌人心绪,让敌人放下杀机、引颈就戮,甚至自甘沦为傀儡玩物”的魔尊有多恐怖呢?
如今,在仇人女儿身上实验了新领悟的【误会之道】和【淡稳之道(人淡如菊、情绪稳定)】,效果依旧强悍,虚空魔尊对自己的强大,前所未有的自信。
这种多重【天地新规】的参悟,和多管齐下的应用,是他纵横六界的底气所在。
或许,是时候提前发动“三界浩劫”,从其他三位至尊处掠夺更多【天地权柄】了!
……
“讨厌,你怎么也油嘴滑舌了……
我真的只是,来和你说清楚就要断干净的。
你连你的身份都不愿意告诉我,还骗人家说什么真诚,简直招笑了~!”
把宗门任务、父亲血仇抛得一干二净的天星宗大师姐,嘴上兀自强硬,却小鸟依人般缩进了化名虚空公子的虚空魔尊怀中。心底尽是娇妻的幸福。
‘父亲,师尊……我知道怎么战胜空虚和恐惧了……
是靠勇敢的爱和仁慈的宽恕啊~!
你们,也会祝福我的吧?’
这一刻,云澜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最勇敢的女人……
………………
…………
……
远在天星宗的大善人,此刻自然不知道,原身的两个徒弟具体在玩怎样的抽象戏码。
事实上,他没有原身对这两个逆徒的情感和信任,更从【原剧情】里了解到了这对活宝即将上演的闹剧,已经提前给二人判了死刑。
只不过处理方式还需要再考虑一二,才能使其利用价值最大化。
当然,这些现在还不着急,因为他真的很忙!
……
【人皇铃】内,休息空间。
血海翻涌,天雷激荡。
“啊啊啊啊~!”
被因果锁链吊在半空中的仙使,也就是自称“秦铭德”的野鸡妖物(他自称玄易上仙座下圣兽),魂体被一次次由锁链引下的雷霆电得焦黑。破碎感十足的哀嚎声中,尽是恐惧和绝望。
“别鬼叫了!
搞得我像是要噶你腰子一样!
你一早老老实实全招了,不就不用受这份洋罪了?”
纪宁对它的卖惨很不满意,认为它涉嫌“通过过度表演,抹黑大善人的宽厚大度形象”,所以下手也格外粗暴。
可怜的仙使秦铭德,哭天抹泪喊冤:
“尊神!别电了别电了,呜呜呜……
您但有所问,我都已经给您作答了啊!您若还有疑惑,问我便是!
您神威浩瀚,我哪敢有半分隐瞒?您尽管问我吧……”
纪宁听了一愣:
“都答完了?”
秦铭德疯狂点头,眼中尽是委屈。
这时候,在脑内处于激活状态、一直在协助审理的AI助手也表示:
【嫌疑人秦铭德已就您给出的疑问列表,给出了全部回答!
信息交叉核对已完成,未发现说谎迹象。】
纪宁沉默,嘴角微抽,最后又引下一道天雷,给秦铭德来了波刺激的。
同时还恶狠狠瞪了仙使一眼,咬牙切齿怒斥道:
“都回答完了,你也不提醒我!
是想靠消耗我的雷霆,来暗算我么!?
你这天生邪恶的瘟鸡,真该死啊!!!”
仙使秦铭德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尊域外天魔是在找茬?
可他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
“呜呜呜,对不起,我的确是得了鸡瘟,我真该死……
尊神消消气,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呜呜呜……”
此刻的,秦铭德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傲慢和嚣张?乖巧得真如驯服好的家禽,眼中尽是真诚和谄媚。
甚至连【反派之眼】中显示的,都已经变成了绿色。
让大善人不得不怀疑,这玩意儿是个m。
……
眼见从秦铭德这里拷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纪宁把矛头转向了一旁被“真空隔音屏障”阻隔的仙尊路衍……
“嘿嘿嘿,狗东西,你的新邻居都招了!
你小子,果然不老实,满口谎话连篇!
死到临头还不忘撒谎骗人是么?”
纪宁直接飘到满脸惊恐、表情带着比三爷还要破碎感十足路衍面前。
越看他那副柔弱无助模样,手就越痒。
一想到这个瘪三,竟然曾经肖想过自己的未婚妻,纪宁心底的善意一下子又喷涌勃发了起来。
直接抡起胳膊铆足了劲,朝着他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
啪——!!!
因为是休息区,不会真把人打死,大善人这一巴掌可是用足了力气的。
所有称号全开之下,大逼兜的冲击力之恐怖,直接把都市仙尊的下巴抽成了一片红雾!
可怜的路衍,在规则帮他康复前,连冷笑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直到重新恢复健康,他才委屈巴巴喊冤:
“前辈,您误会了!经历过您的副本空间,我哪敢欺骗您!
您都说了会赐我魂飞魄散的解脱,我心底感恩句句都是实话啊!”
纪宁森然道:
“你说得是‘天界一日,凡间一月’,你隔壁的杂毛鸟说得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他的态度比你可真诚多了,你说我信他还是信你的!?”
路衍听了,大惊失色,直接崩溃痛哭:
“前辈,是他撒谎了!我没骗您,我没骗您啊!”
望向隔壁被壁障隔离起来的玄易上仙豢养的家禽,路衍对它的恨意浓烈到“只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了——
自己跟它主人有仇,但和它又不认识,为何损人不利己,非要坑害他这么一个几万岁的老人!?
世风日下,倒反天罡!
……
眼见纪宁又要抽他,路衍心思电转,突然有了明悟,带着狂喜急吼吼道:
“前辈,我明白了!它来得年代,肯定比我靠后!
我最初修仙的时候,天界、魔界和人间三界,时间流速是一致的;
当我还是仙尊的时候,天界时间和人间三界时间相比,流速变得越来越慢;
我被凝月标志赚走一半修为时,真的是‘天界一日,凡间一月’!
所以,那只杂毛鸟,肯定比我离开修仙界的时间要晚很多!”
……
纪宁欣慰地点点头,心说:不愧是曾经证道过修仙界至尊之位的大号蝼蚁,倒是真让他蒙对了自己的猜想——
修仙界此刻的时间,以天界作为参考系的话,是“凌风仙尊被围杀的一千三百年后”。
在这一千三百年的时间内,人间三界(昭日界,炎月界,和星澜界)的时间流速越来越快,至今仍然在不断加速。
生生从最初的同步速度,变成了如今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
很显然,这是此方世界的六界被【天地新规】彻底支配后,发生的改变。
背后的深层原因,在纪宁完成了今日份的交叉审讯后,也有了些许猜想。
而那些猜想,结合更完善的拷问情报,让向来心狠手辣的大善人都有些脊背发凉——
这个真爱至上的世界,背后的规则,很可能已经残酷到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程度了……
最是无情“有情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