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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天荒神羽 > 第316章 去神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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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月大姐……救我!”

这声呼救刚出口,便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在时间静止的凝滞中化作无声的气浪。

青芒裹挟的九道剑光距他咽喉不过三寸,剑穗上的寒铁铃铛还保持着将响未响的弧度。

洛天羽眼角的余光瞥见竹梁上悬着的蛛网,一只被冻在半空的飞蛾正抖落最后一粒金粉。

就在剑光即将穿透衣甲的刹那,西墙的竹帘突然无风自动。

一道月白色的裙裾如流水般滑入视野,随之而来的是缕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那道身影并未看他,只素手轻扬,指尖缠着的银线突然绷直,像牵住了九只无形的风筝。

九道剑光骤然定在半空,剑刃上的寒芒竟开始寸寸消融,化作点点青光坠入地面。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九剑宗主闷哼一声,握着剑柄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白霜,连退三步才扶住竹柱。

时间的齿轮仿佛在此时咔哒归位。

“九剑宗主,即是有求于我,却对我手下之人如此下死手。”

月白色的身影终于转过身,发间银饰叮咚作响,“这……九剑山脉,还是回归几百年前那样,空空荡荡比较好。”

洛天羽只觉四肢的重压骤然散去,他踉跄着撑剑站起,望着那道挡在身前的背影,

忽然觉得方才那句呼救,倒像是孩童耍赖般的行径了。

洛天羽握着七玄剑的指节骤然收紧,剑身在掌心震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方才被剑压锁住的憋屈、命悬一线的惊怒,此刻全化作指尖翻涌的源力。

他没再看时祈月的背影,只偏身闪过那道尚在半空的青芒余威,

足尖在竹地板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九剑宗主。

七玄剑不再沉如千斤,反倒轻得像托着一团火焰,剑脊上的云纹骤然亮起,在竹壁上投下三道交错的剑影。

“方才你说要我葬身此处?”

洛天羽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锋锐,剑势却稳得不像个晚辈,“那就看看,是谁先躺下!”

七玄剑的云纹亮起不过瞬息,剑刃突然泛起一层妖异的暗红。

洛天羽握剑的掌心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经脉往剑身处涌——那是方才沈长老手腕溅落的血珠,此刻竟被剑刃尽数吸了去。

“嗡——”

剑身在他手中剧烈震颤,不再是清越的鸣响,反倒像困兽挣脱枷锁的低吼。

竹壁上的三道剑影突然扭曲、重合,化作一道丈余长的血色虚影,随着他挥剑的动作直扑九剑宗主面门。

九剑宗主瞳孔骤缩,他分明看清洛天羽的剑路偏向左肩,

那道血色虚影却诡异地绕开了他横挡的剑脊,如活物般缠上他的右臂。

皮肉被割裂的刺痛瞬间传来,他闷哼一声,低头便见衣袖已被血色浸透,而七玄剑的剑尖还未及他衣襟。

“这剑……”九剑宗主又惊又怒,掌间青光狂涌,试图震开那道噬血的虚影。

洛天羽却在此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七玄剑吸噬的血元正顺着剑柄反哺回他体内,方才被剑压震伤的经脉竟泛起暖意。

他眼神一厉,手腕翻转间,血色虚影突然分裂,化作数道细如发丝的血线,顺着九剑宗主的伤口往里钻。

“啊!”

九剑宗主痛呼出声,右臂青筋暴起,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源力正被那血线疯狂抽走,顺着剑身汇入洛天羽体内。

竹屋内的血腥味陡然浓郁。

“天羽。”

时祈月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

洛天羽浑身一震,那股嗜血的冲动如潮水般退去。

七玄剑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重新变回清冽的银白,只是剑脊的云纹深处,多了一点若隐若现的红芒。

九剑宗主趁机抽身后退,右臂已无力垂下,看向洛天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惧。

洛天羽收剑而立,掌心还残留着灼痛感。他看了眼七玄剑,又望向时祈月,低声道:“我……”

“无妨。”时祈月走近,指尖在他剑柄上轻轻一点,那点残留的红芒便彻底隐去,

“只是这剑性烈,下次莫要轻易纵它。”

洛天羽点头,握紧了剑。

方才那瞬间被力量吞噬的感觉,让他既心悸,又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方才出剑之人,自斩一剑修为,便可离去,否则便留在此地做一具枯骨,与山同眠。”

时祈月的话语刚落下,九剑宗主脸色骤变,握剑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哗然,有人忍不住喝道:“这未免太过分!我宗主乃一派之尊,岂能受此折辱?”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银光已擦着那人耳畔飞过,将他身后的竹柱射穿一个细孔。

时祈月甚至未曾回头,只淡淡道:“再聒噪,便不是自斩一剑能了事的了。”

九剑宗主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望着时祈月发间流转的银辉,又瞥了眼洛天羽手中那柄刚饮过血的七玄剑,终究是咬了咬牙。

“好。”他声音嘶哑,缓缓举起青锋剑。

剑光一闪,一道血箭自他左肩飙出。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周身的源力波动明显弱了一截。

“前辈可曾满意了?”九剑宗主捂着伤口,眼中满是屈辱。

时祈月没看他,只侧头对洛天羽道:“送他们出去。”

洛天羽应了声,提着七玄剑率先走出竹屋。

九剑宗主一行人狼狈地跟上,经过洛天羽身边时,沈长老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却被洛天羽冰冷的眼神逼得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待一行人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洛天羽才转身回屋。

时祈月正坐在竹桌旁烹茶,水汽氤氲中,她的侧脸柔和了许多。

“这九剑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洛天羽道。

时祈月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茶香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们若敢再来,便不是自斩一剑能走的了。”

洛天羽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方才因动用嗜血之力而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

他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多谢祈月大姐。”

时祈月轻笑一声,银饰叮咚:“下次再喊救命,可未必有人来救你了。”

洛天羽脸上一热,却也明白她话中深意。

灰羽八哥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起,落在洛天羽肩头,用尖喙啄了啄他的耳朵,怪声怪气地学舌:“救命~救命~”

洛天羽手一抖,半杯茶水差点泼在衣襟上。

他伸手去抓八哥,那鸟儿却扑棱着翅膀飞到竹梁上,继续扯着嗓子喊:“孩童耍赖~孩童耍赖~”

“你这扁毛畜生!”洛天羽又气又笑,抄起桌上的空茶杯作势要砸,“再学舌,拔了你的毛炖汤喝!”

八哥像是被“炖汤”二字吓住,扑棱棱飞下来,一头扎进祈月怀里,翅膀还在微微发抖。

时祈月笑着拢住它,指尖点了点洛天羽的额头:“多大的人了,还跟只鸟儿置气。”

洛天羽撇撇嘴,刚要反驳,时祈月已站起身,月白色的裙摆在竹地板上扫过一道浅痕:

“停留数日,也是时候离去了。”

她走到竹窗边,抬手推开半扇窗。山风裹挟着草木清气涌进来,吹得她发间银饰叮当作响。

洛天羽立刻收了玩笑神色,握紧七玄剑:“去哪?”

“往南走,过了断云崖便是望月谷,在一路北上至剑碑山,那里是我的地界。”

时祈月说着,八哥已稳稳立在她肩头,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洛天羽。

洛天羽跟在她身后走出竹屋,才发现这竹舍竟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深处,来时匆忙,竟没注意周遭还布着淡淡的结界。

此刻结界随着祈月的脚步缓缓散去,露出身后蜿蜒的山道。

“走了。”时祈月回头看他,阳光透过竹叶落在她眉梢,明明是清冷的轮廓,却透着几分暖意。

洛天羽应了声,刚迈出两步,肩头突然一沉——八哥不知何时飞了过来,正用爪子扒着他的衣领,嘴里还叨叨着:“断云崖~断云崖~”

“你倒会找地方歇脚。”洛天羽无奈地托了它一把,却见祈月已走出数步,月白色的身影在翠绿的竹林间格外醒目。

他提气跟上,七玄剑在腰间轻轻晃动,剑鞘撞着玉佩,发出细碎的声响。

山风穿过竹林,带着隐约的鸟鸣,方才的剑拔弩张仿佛已被这山间清气涤荡干净,只剩下前路蜿蜒,与身侧渐远渐近的脚步声。

时祈月的脚步不快,像是刻意等着他。

洛天羽加快几步追上前,肩头的八哥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两人之间盘旋两圈,

又落回祈月肩头,还不忘用翅膀拍了拍洛天羽的头顶,像是在炫耀自己选对了“靠山”。

“这鸟儿倒是黏人。”洛天羽揉了揉被拍的地方,目光落在祈月发间的银饰上。

那银饰雕成弯月形状,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偶尔有阳光折射过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它叫小灰,”祈月侧头看了眼肩头的八哥,语气柔和了些,“一次大雨而来,被天雷惊了巢,是我捡回来的。”

小灰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嘴里发出“咕咕”的轻响。

洛天羽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时祈月似乎也不像初见时那般清冷不可近。

他想起方才在竹屋内,她弹指间便化解了九道剑光,那股举重若轻的气度,与此刻对一只鸟儿的温柔,竟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断云崖难走吗?”他随口问道,目光扫过前方渐渐陡峭的山路。

“不算难,”时祈月道,“只是崖边风大,寻常修士若不慎,容易被罡风卷下去。”

洛天羽点头应下,两人一路无话,却并不显尴尬。

山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小灰偶尔的聒噪,还有彼此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安宁。

洛天羽看着祈月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赶路,似乎比在竹屋内剑拔弩张要舒服得多。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竹林渐渐稀疏,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祈月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到了。”

洛天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豁然开朗,一道陡峭的山崖横亘在眼前,崖下云雾翻腾,隐约能看到对面的山峦轮廓。

而那呼啸的风声,正是从崖间传来的。

“差点忘记问了,为什么九剑宗的人会出现在竹屋那里?”

时祈月转过身,目光看向远方,缓缓说道:

“他们的什么剑子道心碎了,便来求我出手,而当时你又在外面惹事,然后就这样了。”

“剑子道心?”洛天羽皱眉,“能让九剑宗主亲自来求的,想必是他们极为看重的后辈。”

时祈月没应声,只是抬眼望向崖间翻涌的云雾。

不知何时起,山风变得凛冽起来,卷着细碎的冰粒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月白色的裙裾被风掀起,露出的皓腕上竟凝了一层薄霜。

洛天羽心头微动——方才在竹林中还温暖和煦,怎么到了断云崖边,竟骤然冷得像坠进了冰窖?

他下意识看向时祈月,见她神色平静,仿佛这骤降的寒意与自己无关,可紧抿的唇线却比平日更冷了几分。

“道心破碎,可不是小事。”洛天羽搓了搓被冻得发僵的手,

“剑修向来以道心为基,道心一碎,修为便再难精进。他们求你……是想让你修补道心?”

时祈月终于收回目光,看向他时,眼底的暖意不知何时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清寒,像这崖间不化的冰雪:

“他们敢伤你,你觉得我会答应?”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与方才在竹屋中护着他时判若两人。

洛天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得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

肩头的八哥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缩着脖子不敢作声,连羽毛都炸了起来。

“可你……”他想说“可你明明救了我”,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风更紧了,卷着冰粒打在七玄剑的剑鞘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洛天羽握紧剑柄,只觉那股熟悉的温热感也淡了几分,仿佛连这柄烈剑都被周遭的寒气压制了。

时祈月转身走向崖边的一块巨石,坐下时动作轻缓,裙摆拂过石面,竟在冰冷的岩石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他们以为我修为不过造化玄皇,便有恃无恐。”

她望着崖下的云雾,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忘了,人命这东西,过期不候。”

洛天羽站在她身后数步远,只觉得这断云崖的冰冷,似乎不仅来自寒风,更来自眼前这位月白色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风灌了一喉咙寒意,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咳。

肩头的八哥突然扑棱棱飞起,朝着时祈月飞去,

却在距她三尺远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寒气逼退,惊叫着落回洛天羽怀里,瑟瑟发抖。

那一刻,洛天羽忽然明白——方才竹屋内的温和,或许只是她偶尔展露的一角。

而此刻这断云崖边的冰冷,才是她真正的底色。

不知许久,时祈月才站起身,走向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开口说了一句,“它们,又来了。”

“它们……什么东西?”

时祈月未答,只缓缓抬起右手。五指纤细如玉,此刻却萦绕着一层近乎透明的寒气,连周遭的风都似被冻住,呼啸声骤然低了八度。

她指尖轻抬,对着虚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甚至连气流都未曾剧烈波动。

可洛天羽分明看到,她指尖前方的空间,像一块被冰棱划破的琉璃,骤然裂开一道细纹。

那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瞬间化作一道丈许宽的通道——通道内并非黑暗,

而是翻滚着浓稠如墨的寒气,隐约能看到无数细碎的冰晶在其中沉浮,仿佛连通着某个冰封万里的异域。

“去……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