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剑天求前辈出手,为他……争取半片光阴……”
话语不尽,神关已静。
一位位修士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神关一代镇玄城主为何要庇护这黑暗余孽?
莫非他忘了纪元之前,黑暗源头入侵古神天,数万古界瞬间被吞噬星源,无数生灵化作黑暗傀儡吗?
难道他忘了如今一剑神天为何如此人才凋零,多位剑修宁愿闯荡其他神天,也不愿在此气运凋零的一剑神天吗?
莫非镇玄城主也是黑暗余孽……
此等想法在诸位修士脑海中出现一瞬,却硬生生被磨灭,
他——剑天,造化玄皇境,可是镇玄城主啊,除去已然逝去的玄九剑尊,便是为他最为长辈。
“镇玄城主勿要多言……”
红纱剑主赶忙打断剑天的话语,生怕这天道听到降下神罚。
“黑暗余孽,休要放肆。”
九天之上,天道端坐虚空,抬手将一道恐怖神雷降下噬灵渊之地,想要将洛天羽抹杀在此。
噬灵渊上空的黑雾被神雷撕裂,露出洛天羽染血的身影。
他半跪于深渊边缘,黑袍早已被神雷灼烧成碎片,嘴角溢出的黑血在虚空凝成诡异符文,却仍抬头冷笑:
“天道?不过是困于规则的傀儡,也敢称我为余孽?”
神雷落地的轰鸣尚未散尽,天道周身的金光愈发炽烈,九天之上的星辰都随他意志震颤:
“诸天万界秩序由我执掌,尔等黑暗生灵本就该湮灭于混沌,竟敢踏足神天界域,便是逆天而行!”
洛天羽缓缓站起,周身黑雾翻涌,那些被神雷打散的黑暗能量竟重新汇聚,在他身后凝成一尊遮天蔽日的虚影:
“多说无益,唯有一战便是。”
他抬手一握,噬灵渊深处传来万千嘶吼,无数诡异生灵冲破深渊壁垒,朝着九天之上涌去。
天道怒喝一声,身后浮现出无数法则锁链,锁链交织成网,将半数诡异生灵绞成飞灰:“飞蛾扑火,死不足惜。”
他指尖凝聚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寸寸湮灭。
洛天羽望着那道撕裂苍穹的光柱,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只有燃尽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抬手按向胸口,黑袍下的肌肤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暗纹路,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与身后的遮天虚影融为一体。
他一声长啸,声音穿透黑雾直抵九天,
“今日我便要掀了这囚笼,看看你这所谓的秩序,究竟有多脆弱!”
话音未落,洛天羽身后的虚影猛地张开巨口,竟将噬灵渊翻涌的黑雾尽数吸入腹中。
刹那间,虚影周身浮现出亿万星辰般的光点,
那些光点皆是黑暗生灵的残魂,此刻竟在他的意志下凝聚成一柄漆黑长矛。
“以我残躯为引,以万灵残魂为锋——”洛天羽握住虚空中凝结的长矛,身影化作一道黑光逆冲而上,
“不敬天,不服命。”
漆黑长矛与贯穿天地的光柱轰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诡异的寂静。
光柱表面的金光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而长矛也在寸寸碎裂,
洛天羽的身影在强光中被撕裂出无数伤口,却依旧咬牙将长矛往前推送半寸。
天道端坐的虚空剧烈震颤,脸上首次露出震怒之色:“放肆!”
他身后的法则锁链疯狂舞动,如同巨蟒般缠向洛天羽,要将他连同那黑暗虚影一同绞碎。
法则锁链尚未近身,九天之上已降下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星辰压落肩头。
洛天羽双腿猛地陷入虚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区区威压,也想压垮我?”他喉间溢出鲜血,笑声却带着桀骜,
天道震怒更甚,端坐的身影陡然站起,周身金光化作一柄贯穿天地的长剑。
剑身在虚空划过,法则锁链瞬间融入剑身,剑刃上浮现出万千符文,那是天地规则凝结的“天道之剑”。
“逆乱诸界,当受天剑镇压!”
长剑携着煌煌天威斩落,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斩断,虚空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洛天羽瞳孔骤缩,他能清晰感受到剑身上那股“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霸道,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与这柄剑共鸣。
他猛地将残碎的长矛挡在身前,身后黑暗虚影再次凝聚,却在天剑锋芒下寸寸溃散。
“咔嚓——”长矛应声断裂,天剑余威直接斩在他肩头,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半边身子的骨骼瞬间粉碎。
洛天羽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噬灵渊的岩壁上,将深渊撞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他挣扎着想爬起,却发现身体已被天道之力禁锢,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天道之剑悬在他头顶,剑刃滴落的金光如同熔浆,灼烧着他的肌肤。天道冰冷的声音响彻天地:
“ 黑暗终将湮灭,这是不可逆转的定数。”
洛天羽咳出一口血沫,视线开始模糊,却死死盯着头顶的天剑:“定数?……哈哈……”
他忽然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我洛天羽走于黑暗,便要让黑暗也有资格……见一见这天光!”
话音未落,他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远超之前的黑暗能量,
这股能量竟带着灼热的温度,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野火,硬生生将周身的天道禁锢烧出一道裂痕。
“你找死!”天道怒喝,天剑骤然落下。
天剑划破虚空的锐啸刺得耳膜生疼,剑刃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天威,直直斩向洛天羽眉心。
他拼尽最后力气侧身,却仍被剑风扫中胸膛,整个人如遭重锤,像片破败的黑叶般坠入噬灵渊深处。
“轰——”
天剑钉入深渊岩壁,剑刃没入数丈,飞溅的碎石中,
洛天羽的身体被三道金色法则链死死锁住,铁链穿透他的肩胛与琵琶骨,将他整个人悬空钉在冰冷的岩壁上。
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深渊底部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血花。
天道的声音如同寒冰砸落:“既敢逆天,便该永镇深渊,生不如死!”
洛天羽低垂着头,白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血证明他还活着。
锁链上的天道之力如同附骨之蛆,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经脉。
“天光……我总能见到的……”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深渊翻滚的黑雾望向九天,眼中那点光芒比星辰更执拗。
深渊里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他散落的白发,发丝上凝结的血珠被风撕碎,化作齑粉融入黑雾。
洛天羽的身体随着锁链微微晃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筋骨,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下。
天道之力顺着锁链钻进骨髓,像无数冰针在啃噬神魂,
他的视线愈发模糊,连九天之上那点朦胧的金光都快要看不清了。
可他死死睁着眼,睫毛上沾着的血痂被泪水泡软,混着黑血滑落脸颊,在下巴尖凝成一滴,迟迟不肯坠落。
“咳……”
一声压抑的咳嗽让他浑身剧颤,锁链勒入血肉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肩胛骨的伤口处,连黑暗能量都开始萎靡,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深渊底部一片死寂,只有他微弱的喘息和锁链摩擦岩壁的轻响,衬得这方天地愈发凄冷。
刀光映着少年眼里的光,比任何星辰都亮。
可现在,火快要灭了。
洛天羽的头又低了下去,白发彻底遮住了脸,
只有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指,在虚空里徒劳地蜷缩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垂下。
锁链上的金光愈发炽烈,几乎要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噬,深渊的寒意钻进每一寸肌肤,连灵魂都开始发冷。
“我还未寻到轮回,我北天帝域自古就无天道,一死便再无轮回,他们……还在等我……”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凄冷的风里,
话音未落,那只垂落的手指突然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开始剧烈颤抖。
洛天羽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白发下的眼睛里,那点即将熄灭的光突然爆发出惊人的亮——那是不甘,是执念,是绝境里燃起的疯狂。
“我还不能死……”
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发力,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在皮肤下暴起。
穿透肩胛的锁链被硬生生扯动半分,血肉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深渊里格外刺耳。
“呃啊——”
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他的意识,天道之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几乎要将他的经脉寸寸碾碎。
可洛天羽咬紧牙关,舌尖被自己咬出血来,腥甜的味道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体内那股濒死的黑暗能量像是被激怒的困兽,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嘶吼,顺着血管逆流而上,狠狠撞向锁链穿透的伤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是骨骼错位的声音,更是锁链松动的声音。
洛天羽借着这股力道,硬生生将身体往侧面挪动了寸许,
穿透琵琶骨的锁链被撕裂出更大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后的岩壁。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可那只攥紧的手却死死抓住了锁链。
“天道……困不住我……”
他咳着血,却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血沫,却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决绝,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他猛地发力,
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声响,肩胛处的锁链竟被他硬生生从血肉中扯出半寸!
金色的天道之力疯狂反噬,他的半边身子瞬间失去知觉,可那双眼眸里的光,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深渊的风依旧凄冷,可此刻在他身上,却仿佛燃起了一簇不甘熄灭的野火。
“嗬……”
洛天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半边失去知觉的身子因剧痛而抽搐,
可他另一只还能动弹的手却猛地抬起,指甲在疯狂生长。
九天之上的天道感应到他的异动,怒喝一声:“不知死活!”
虚空中再次浮现出天道之剑的虚影,剑刃裹挟着煌煌天威,朝着洛天羽头顶斩落,要将这缕叛逆彻底碾碎。
“碎!”
洛天羽眼中黑暗翻涌,那团黑暗能量骤然膨胀,竟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鬼爪。
他无视头顶落下的天剑虚影,拼尽最后力气将鬼爪往前一送,五指狠狠攥住了剑刃!
“嗤——”
金光与黑雾碰撞的地方发出刺耳的灼烧声,
天道之剑的虚影剧烈震颤,剑身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却被鬼爪死死钳住。
洛天羽的手臂在金光反噬下寸寸龟裂,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可他眼神里的疯狂却愈发炽烈。
“我说……碎!”
他猛地发力,全身骨骼发出最后一声哀鸣,那只由黑暗能量凝聚的鬼爪骤然收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贯穿天地的天道之剑虚影竟被硬生生捏成无数光点,如同流星般散落深渊!
虚影破碎的瞬间,反噬之力如海啸般袭来。
洛天羽的身体像被无形巨锤反复捶打,半边脸颊的皮肤开始剥落,
露出森白的骨骼,另一只眼睛的瞳孔彻底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墨色。
他身上的黑袍早已化为飞灰,裸露的肌肤上一半覆盖着焦黑的伤痕,
一半爬满黑暗纹路,整个人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他却笑了,笑声嘶哑而癫狂,在深渊里回荡不休:“天道……你的剑……碎了……”
他拄着断裂的锁链缓缓站起,每一步都在岩壁上留下带血的足印,
黑暗能量从他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在他身后凝成无数扭曲的鬼影。
深渊的风卷起他散乱的白发,发丝间夹杂着焦黑的碎肉,
可那双只剩一只的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暗之火。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他望着九天之上,声音里没有半分人味,只有来自深渊最底层的疯狂。
九天之上的天道怒意已达极致,周身金光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天矛,矛尖闪烁着撕裂混沌的锋芒。
天矛划破虚空,带着比之前神雷、天剑更恐怖的威压,沿途的黑雾被尽数蒸发,连噬灵渊的岩壁都开始寸寸崩裂。
洛天羽刚挣脱锁链的身体本就濒临溃散,此刻面对天矛的锋芒,
竟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身后的鬼影发出绝望的嘶吼,却在天矛的威压下瞬间溃散。
他那只燃烧着黑暗之火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不甘。
天矛距他眉心只剩三尺,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彻底笼罩。
界域之中,无数修士拍手叫好,纷纷为天道斩杀一尊黑暗禁忌之主而庆贺,
剑天推开红纱剑主,缓缓起身,目光紧紧望着那噬灵渊,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古老传闻,才会为洛天羽出手。
甚至不惜为此硬刚天道,可惜输在修为。
洛天羽抬头望着代表死亡的天矛落下,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却涌现出一个名字,嘴角微动,试着念出了那个名字——祈月大姐。
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生机,在这一瞬间,在那个名字从洛天羽口中念出来的一瞬间。
九天之上的金光骤然扭曲,天矛的锋芒竟在虚空凝滞了刹那。
紧接着,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穿透层层黑雾,带着时光流转的韵律响彻深渊:“我在。”
话音未落,一道月白色的光门在洛天羽身前凭空撕裂,门后流淌着璀璨星河,时祈月踏着流转的时光碎片缓步走出。
她身着绣满星轨的帝袍,袖口拂过之处,连噬灵渊的凄冷风都变得柔和,周身萦绕的时光之力让天地都为之安静。
“时帝!你竟敢动用时间大道干涉天道裁决!”
天道的声音带着惊怒,天矛再次加速落下,
却在距时祈月三尺处被一层透明的时光屏障挡住,
矛尖的金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仿佛被岁月侵蚀。
时祈月抬手,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流光,轻轻一点天矛:“滚!”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她指尖落下,天矛上的金光竟开始倒流,矛身的锋芒一点点褪去,最后“嗡”的一声轻响,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虚空。
洛天羽怔怔地望着时祈月的背影,帝袍上绣着的日月星辰仿佛活了过来,在她周身缓缓轮转。
这位执掌时间大道的女帝守望噬灵渊无数纪元,以时间称帝,为神荒十三帝之一——时帝。
时祈月转过身,指尖凝聚出一缕柔和的流光,轻轻落在他伤口上。
焦黑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筋骨传来酥麻的暖意。
“祈月大姐……”洛天羽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活气。
时祈月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你做到了,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们都选择了你,换作是我,也会如此。”
九天之上的天道沉默了,显然在时间大道的力量面前,暂时收敛了怒意。
噬灵渊的风依旧凄冷,可洛天羽的心头,却因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