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入迷了?”贺铮的单反镜头突然怼向苏槿。
取景框里,苏槿凝望的前方——桑灼华正弯腰掬水泼唐跳跳,发带随动作滑落江面。
几乎是本能,苏槿踏进浅滩捞起湿透的发带。江水浸透灰衬衫下摆,他也没在意,桑灼华喘着气回头。
四目相接的刹那,她脸上方才与唐跳跳嬉闹的灿烂笑容还未完全褪去,明亮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湿漉漉的衬衫下摆贴在腿侧,手中紧握着她的发带。苏槿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
这一笑,像投入心湖的石子。
桑灼华望着他,忘了眨眼,方才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唯有眼底的光彩流转得更亮。苏槿的笑意在加深,让她心头猛地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蓦地飞起红霞。几乎是同一刻,两人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渐歇,浅滩上的水痕在两人裤脚晕开,留下片刻静默的印记,唯有江风依旧调皮地撩动着发梢和那湿透的发带。桑灼华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脸颊上残留的灼热感,目光落在苏槿依旧紧握的发带上。
“那个……”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湿漉漉的缎带,“谢谢。”
苏槿这才小心地将发带递还给她,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缩。桑灼华攥着发带,水珠滴落在脚边的石子上。
“听说……前面寨子里可以租到很漂亮的苗族衣服拍照。”她转移话题,声音带着轻快,“贺铮他们好像都过去了。”
“嗯,”苏槿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还有些泛红的耳根,“去看看?”
两人并肩沿着青石板路往寨子深处走去,路边的吊脚楼挂着火红的辣椒串和金黄的玉米,空气里弥漫着柴火和食物的暖香。
在一家挂满琳琅满目银饰和刺绣服饰的小店前,他们找到了贺铮和唐跳跳他们。唐跳跳正兴奋地比划着一件缀满银片的盛装,而贺铮则端着相机,似乎在寻找最佳角度。
桑灼华的目光被一件靛蓝色的对襟上衣吸引,上面用彩线绣着繁复的鸟雀图案,配着同样绣工精湛的百褶裙。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那细腻的纹理。就在指尖触碰到冰凉丝线的瞬间,一个画面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是学校表彰大会后那张大合照。
她和苏槿,站在了一起。照片上,她笑得有些拘谨,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拇指好似以微妙的角度向她那边倾斜,当时她只当是巧合,并未深想。
此刻,站在这些承载着厚重民族记忆的华服前,那个模糊的瞬间却变得异常清晰起来。心口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捻着那件靛蓝上衣的袖口,假装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却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几分试探:
“苏槿,”她没看他,只盯着衣服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鸟,“我记得……表彰大会结束拍合照的时候,摄影李老师后来跟我闲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