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天枢局专用的小型飞机平稳降落在贵山机场。
舱门打开,陆辰率先走下舷梯,身后跟着神色恭敬的纪无双。
黔南大队长李国勇早已带着几名精干队员候在停机坪边缘,一见二人身影,立刻挺直腰板,快步迎上。
“卑职黔南大队李国勇,恭迎陆长老、纪长老!”
李国勇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姿态放得极低。
前日天枢总局关于陆辰晋升特聘长老并持“山河令”的绝密通告已传遍各大队,他哪里敢有半分怠慢。
陆辰只淡淡“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朝停在旁边的黑色越野车走去,眼神里没有半分寒暄的意味。
“人在哪?”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李国勇心头一凛。
“就在驻地‘静思室’!卑职这就带您过去!”
李国勇不敢有丝毫耽搁,亲自拉开后座车门,待陆辰与纪无双坐稳,才迅速绕到驾驶位。
车辆疾驰,穿过贵山市清晨略显冷清的街道。
约莫半小时后,驶入一片掩映在浓密绿荫下的青灰色建筑群。
此地正是天枢局黔南大队驻地,看似寻常的机关大院,实则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
李国勇引着二人穿过几道需虹膜和掌纹双重验证的厚重合金门,最终停在一栋环境清幽的独立小楼前。
所谓“静思室”,更像是一处设施齐全的豪华套房,若非门外站着两名气息沉凝的守卫,几乎看不出囚禁的意味。
然而,刚走到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一阵压抑的咳嗽和仪器滴滴的声响便隐隐透出。
李国勇脸色微变,抬手刷开电子锁。
门开瞬间,一股消毒水和某种陈旧衰败气息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宽敞的套房客厅已被临时改造成了小型医疗站。卧室门敞开着,一张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正是江至盛!
此刻的他,与情报照片里那个保养得宜、眼神锐利的岭南巨贾判若两人。
稀疏的银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脸色是死人般的灰白,嘴唇干裂发紫,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乌青。
他胸膛起伏微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枯瘦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管,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曲线微弱地起伏着,几个关键数值闪烁着刺目的黄色警告。
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围在床边,一个俯身听诊,另一个皱着眉头调整输液泵的参数,神情凝重。
陆辰脚步顿在卧室门口,剑眉微不可察地蹙起。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让房间内的空气骤然一冷。
李国勇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连忙低声解释,语气带着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回陆长老,今早六点刚过,看守就报告说江至盛突然在房间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哀嚎,随后就抽搐昏迷了!”
“我们驻队的医生立刻检查,初步判断像是急性心衰合并多脏器功能衰竭,但...…查不出明确诱因!”
“情况危急,不敢耽搁,只好紧急从市里最好的贵山医院请了专家过来会诊抢救!”
“可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人还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陆辰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床上那具看似油尽灯枯的躯体。
神识如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蔓延过去,轻易穿透皮囊表象,扫视其体内经络气血。
筋脉畅通无阻,丹田处一团凝练的暗黑色气劲虽刻意收敛,却依旧透着阴邪的活性,正沿着一条特定的、极隐蔽的路径缓缓运转,如同蛰伏的毒蛇。
而所谓的“衰竭”源头,不过是其自身以精纯内力,巧妙地封闭了自己心脉附近的几处微小血窍!
这手法精妙而歹毒,模拟出了垂死的假象,若非玄修神识洞察入微,寻常医道高手根本无从分辨。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陆辰唇边逸出,带着冰冷的嘲讽,“装神弄鬼的功夫,倒是不差。”
他不再多言,抬步便向床前走去,纪无双如影随形。
“让开!”陆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床边两名正在低声商议病情的专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径直走来,
后面跟着的李国勇队长竟也默不作声,脸上顿时露出不悦和警惕。
“你是谁?病人现在情况非常危急!不要干扰治疗!”年长些的医生皱着眉头阻拦。
陆辰眼神淡漠,根本懒得解释,只对身后的纪无双和李国勇丢下一句:“清场。”
“是!”纪无双应声而动,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到两名医生身侧。
她并未用强,只是双手看似随意地在两人肩头一拂,一股柔韧却沛然莫御的力道瞬间涌出。
两名医生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劲裹住身体,惊呼声中,身不由己地被“送”离了床边,踉跄着退到了客厅区域。
李国勇也紧随其后,张开双臂,像一堵墙似的挡住还想上前的医护人员,沉声道:
“诸位专家辛苦了,请先在客厅稍候!这里由我们接手!”
就在陆辰的手即将触及江至盛胸前要穴,准备强行破开他封闭的血窍时——
“住手!你想干什么?!”
一声尖锐凄厉、带着哭腔的女声猛地炸响!
一道纤细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扑到床前,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陆辰和江至盛之间!
竟是江婉!黔南声青竹县医院见过的女医生!
她头发散乱,脸上泪痕未干,原本清秀的杏眼里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陆辰,充满了愤怒、惊恐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认出了陆辰!
“是你?!陆辰!”
江婉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带着难以置信的控诉,“在青竹县医院,你用中医救人!我敬你医术通神!”
“可你...…你竟然在这里?!你也是天枢局的人?你们天枢局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转头,手指颤抖地指向李国勇和纪无双,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愤:
“无缘无故抓走我太爷爷!他老人家一百多岁了啊!”
“现在被你们折磨得命悬一线!你们看看!看看他这个样子!”
她又猛地转回头,死死盯着陆辰,仿佛要用目光将他钉穿:
“我太爷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岭南江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江婉发誓,穷尽毕生之力,也要告倒你们天枢局!”
“让你们血债血偿!你们这是谋杀!谋杀!”
李国勇脸色铁青,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又是在陆长老面前,胸中怒火翻腾,正要上前强行拉开她。
陆辰却抬手制止了他。他目光落在江婉脸上,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的神识早已扫过,更清晰地“看”到江至盛体内那股与天魔宫邪修同源、阴冷诡谲的暗黑气劲,如同附骨之疽,藏匿在衰败的假象之下。
“你的敬仰,错付了对象。”
陆辰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冰冷的金属,“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