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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慢慢走来,在他们的头顶停留。

雨水淅淅沥沥,为他们蒙上了一层薄纱,彼此的脸在目光中稍显模糊。

顾云深握着宋白初的手,眉目伤感,一直在和她说话。

宋白初漂亮的眼睛垂下,乌黑卷翘的眼睫毛,掩去了动人的黑眸,也掩去了所有情绪。

先发抖的是双肩,而后痛苦蔓延了全身。

她很小一只,怎么吃都胖不起来,怎么胖得起来,她一直在吃药,而她不知道而已。

她站在高大挺拔的顾云深面前颤抖,像一只可怜,无家可归,绝境挣扎的小兽。

雨势渐大,将他们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顾云深强势的,一把将宋白初拽入怀中,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只有我能救你!”

“你16岁那年,我将你从深渊拉回来。”

“现在,我一样能将你拉回来!”

“小初,你我才是宿命。”

“我能让你永远活着,陪着孩子。”

“回到我身边。”

成叠的文件从她软弱无骨的手间滑落,是她的病例,还有一份心脏匹配成功的移植文件。

“阿砚,出事了。”

“人跟丢了。”

“继续找。”他声音冰冷。

沈砚安脸色更冷,拿出手机,打给宋白初。

手机一直在响,却没有被接起。

他抬眸,声音淡淡,“定位一下我太太的手机。”

封白立刻开启追踪系统,几秒,几分……蹙眉,“局座,跟踪不到,白初姐的手机开启了反监听和反追踪。”

沈砚安下颚线绷紧,淡然的双眸聚起冷意,如浩瀚大海般深邃,脑海浮现她这两天的热情与乖顺,心浮而气躁。

“今天到这里。”

他双手按在沙发扶手,微微施力,肃然的身姿,拔地而起,投落下了一道浓黑的暗影,走到窗边,俯瞰笼罩在雨幕中的京市。

赵东,封白退出办公室。

而齐治站在那里,望着沈砚安挺括硬朗的背影。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莫名地心慌。

“局座,可能是下雨天路况不好,便衣特警已经过去,人多应该很快能找到夫人。”

沈砚安目光微垂,眼底浮现太多惨烈的死伤画面,垂落在身侧的手虚卷成拳,又松了开。

他转身,大步朝外走。

眼前闪进了齐治的脸。

“局座,您不能离开这里。”

“外面有杀手伺机而动。”

“您身上还有伤!”

沈砚安抬眸,黑眸里跌宕着狂风暴雨,声音淡无边际,“走开。”

“局座!您身系太多人的将来!”

“夫人一时联系不上而已,一定会找到的。”齐治低声劝说,“夫人会爆破别人的电子设备,爆破直升机……没有人能轻易近身的。”

齐治错愕地睁大双眼,触及沈砚安浓稠墨眸,以及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敬畏地退后,却仍然不放弃,“局座,您不是她一个人的。”

沈砚安走出办公室,冰冷余光从齐治脸上打过。

他走出了政府大楼,接过司机手里车钥匙。

整个大广场,突然灯火通明,周围特警林立,持枪守卫。

齐治气喘吁吁跟上来,站在廊下,与沈砚安对峙。

“不要让局座离开。”

雨水渐渐湿透他的白衬衫,他松软的短发。

沈砚安抬手将垂落在额头的短发朝脑后轻捋,露出来的是成熟冷峻的一张脸,目光从齐治心惊胆战又强撑神色滑过,朝着阻挡他的特警一一看去,突然失笑,那笑容填满了无奈,“来阻挡啊。”

“让我看看你们进步了吗?”

他站在那儿,收敛了强势,对他们,他一直有足够的耐心。

是他的兵。

可惜,他老婆不在这里。

他打架也很帅的。

特警队长卸掉了长枪,上前了一步。

沈砚安淡笑,颇为挑衅,“来啊,让我称称你的斤两。”

特警队长眉峰收拢,摆开了架势,冲向了沈砚安,勾拳直朝他的腹部。

沈砚安笑着后退……

撂倒了三个之后,他气息不稳,拉开了车门,驱车离开。

车子绝尘而去,如箭离弦。

抛在身后的是他背上沉甸甸的责任,深敛在心底的是对‘尸山血海’的愧疚,涌出来的是对宋白初的浓情。

他这辈子走到这里,不想仅仅为别人活着。

[老婆,我来找你了。]

“在哪?”他对隐形耳机里面的邢晋说。

“在顾云深的半山别墅。”

身后突然冒出来十几辆黑色轿车,子弹在雨势里穿梭。

沈砚安目光冷沉,拿出手机打给了齐治,“动手。”

随后,警声环绕,直升机巡航,将杀手一网打尽。

可,总有漏网之鱼。

子弹穿过了车子的排气管,防弹汽车瞬间爆破,刺耳的刹车声,划过天际。

邢晋尖叫起来,“阿砚——”

这个瞬间,烟云往事穿过脑海。

:那家伙是权贵之子,少惹他。

:来这里镀金的。

后来一起出任务,邢晋不屑与沈砚安这位权贵之子打交道。

一起在野外风餐露宿了十天,沈砚安居然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他们拿到东西,被伏击。

沈砚安推开他,中弹倒地,对他说了第一个字,“走。”

走!

他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带着东西走,让存活率更高的那个活下来。

他回到了临时基地,他不能带人去救沈砚安。

东西更重要,把东西带回去更重要,哪怕他知道,沈砚安可能还有救,不一定被俘,不一定死。

这是规矩。

后来,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沈砚安奄奄一息地回来了。

再后来,他们不敢在背后议论他是哪位贵少。

训练,练得比谁都狠,揍他们更狠。

和他出任务,他永远只有一句话。

不会等任何人,掉队自己回去,或死在外面。

比阎王爷还会催命。

他们既怵他又怨他,有事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而由他带队开始,他们再也没有损伤。

他会抛下一切回去,带走拖后腿的。

任务结束,会揍拖后腿的。

然后,某一天。

他走了,退役了。

那天,他说了很多话。

[把你们这群莽夫训练好又能怎么样?]

[东西重要,人更重要。]

[舍小保大,从来不是明智之举。]

他要改变规矩。

他选了一条,他不喜欢的路。

他说,由他去走会比任何人顺遂。

他,不想再看到尸山血海了。

某一天,他给他打了通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笑声爽朗明快,他从来没听过。

“认识了一个女孩。”

“一见钟情了。”

“她很厉害。”

“阿晋,如果战争变成数字化、信息化……”

他知道他的意思。

不用牺牲了。

后来,他再也没听他提起过。

这次见面,邢晋看着宋白初炸掉了直升飞机,才意识到,当初的女孩是宋白初。

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如愿以偿了,可真好啊。

如果能长久……

长久的沉寂过后,宋白初推开顾云深,低声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

“把陆静晚交给我。”

顾云深松开了宋白初,除了出轨这件事,无论什么事,他都是顺她心意的。

陆静晚失魂落魄地被保镖长带出来,漂亮的狐狸眼失去了神韵,见到宋白初如见到了救星,抓住了宋白初的手。

宋白初的目光缓慢地将她从上至下扫了一遍,她并没有受伤,但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要报警吗?”宋白初问。

陆静晚害怕地缩着身子,不敢看顾云深一眼,对宋白初摇头。

宋白初没有挥掉陆静晚的手,转身朝外走。

顾云深温柔的声音从后面追来,“回去记得泡个澡,小心感冒。”

“小初,我爱你的心,从未改变。”

“我等你的答案。”

宋白初顿住脚步,无力感蔓延了全身,却还是,很好地回答他,“嗯。”

她垂落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

回到车上。

宋白初没有急于开车,而是打开了空调暖气,暖意渐渐将两人包裹。

她拿起车上为念惜准备的小被子,从头及肩,手臂裹住了自己。

她冷得发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耳边,传来陆静晚的声音。

“宋小姐,局座为你在西雅图建了一座3d打印心脏实验室已经六年。”

“3d心脏已经在临床试验。”

“很快,你就能有新的心脏续命了。”

六年了。

在七年前,她生惜敏的时候,心脏病发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她认为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销声匿迹的六年时间里,其实,沈砚安一直在她的世界里吗?

沈砚安……

宋白初目光落下一片暗影,心尖被一股酸涩的暖意剥开了。

“实验室叫什么名字?”宋白初轻轻开口,拉紧薄被。

“百岁。”

百……岁……

宋白初瞬间红了眼眶。

“宋小姐,我爱慕局座。”

“我从没想过得到局座的心,他的心属于你,让我得到他的人吧?”

“让我给他生一个孩子吧?”

“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将来有可能替换到3d心脏的你,都不可能有任何生育的可能。”

“我不想看到局座孤独终老……”

“哪怕3d心脏研发成功,你替换到了3d心脏,命数几何,是未知数。”

“只要我能得到局座的孩子,我必定效犬马之劳。”

卑鄙吗?

陆静晚反思自己,她想跨越阶层有错吗?

“孩子,可以给宋小姐和局座抚养。”

宋白初将自己裹紧,林晚秋的话在脑海浮现。

“我妈知道一切吗?”她说完,又解释了一下,“林晚秋女士,知道我的病情吗?”

陆静晚低声,“嗯,这两天知道的。”

林晚秋知道了她的病情,知道她活不久了。

所以,她觉得让陆静晚给沈砚安生孩子是可以的?

是这样吗?

宋白初深呼吸,突然想起刚到基地的时候。

沈砚安莫名地参与了她生活里的一件事,勒令她学游泳。

他说,他们住在海岛,会遇到台风和海啸。

不会游泳,会很麻烦。

不是这样的原因,而是她心脏的问题,是因为游泳可以锻炼心肺。

他中午还和她说,安排了游泳课程。

宋白初低下头,泪珠滚在了手臂上,眼底浮现的是他云淡风轻的英俊脸庞。

他一直知道她会死,很快会死。

他不想她担心害怕,所有一切,他一个人承受。

“不要让局座知道,我已经知道病情这件事。”宋白初声音哽咽。

“那我说的事?”

宋白初回眸,盯着陆静晚,目光平静,声音微冷,“我会考虑,给我一点时间。”

3d心脏会成功吗?

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但陆静晚还是那样说了出来,“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为你创造出心脏。”

陆静晚用3d心脏要挟她,要挟她把沈砚安让出去。

她……也要挟过沈砚安吗?

车门在这个瞬间被拉开。

大雨飘泊里,她纤长的眼睫毛被雨水打落,艰难地睁开双眼,触及了高大身影。

邢晋。

“阿砚出车祸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天天跑来见前夫,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你知道他为了你付出多少吗?”

“宋白初,你能不能让他值得一点。”

宋白初震惊睁大双眼,惊恐地抓着邢晋的衣服,瓢泼大雨打散了她的泪水,“你说什么?他在哪?他怎么了?他为什么出车祸了?”

“告诉我!”

“还不是为了找你。”

“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为什么甩掉我,为什么……”

“你不知道他最近被人追杀吗?”

“他为了你离开了政府大楼,离开了保护圈。”

“追杀?”

宋白初蓦然想到了昨天的车祸,她慌乱地推搡邢晋,“带我去见他,他在哪里?”

“上车,马上上车!”

“带我去找他!求求你带我去找他!”巨大的无措压在她的胸口,她慌张地求着邢晋。

“你还敢不敢了,我就问你,你还敢不敢再乱跑了!”邢晋不动如山,“你再跑来见前夫,阿砚忍你,我也不会忍你。”

“宋白初,你是阿砚的老婆!”

“阿晋!”沈砚安冷若冰霜的警告声从后而来。

宋白初倏然睁大双眼,推开邢晋,朝他而去,扑入他怀里,“沈砚安,你有没有事?”

她慌乱地捧着他的脸,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她声音沙哑,哽咽至极。

他陷在了风雨中,投下了一道又浓又烈的暗影,一点点将她笼罩。

他抱住了她,捧着她的小脸,“我没事,别担心。”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向她表白吧,要她的心,守护她的心。

“老婆,我爱你。”

“不要见顾云深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