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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大楼,地下停车场。

宋白初坐上董勤的车,董勤催促,“还不走,他们该发现追来了。”

航航和念惜坐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看着前座椅背,悬挂的平板电脑,爆笑虫子,哈哈笑着。

宋白初打开笔记本电脑,驱动扫雷。

她驱动扫雷,先切换了整座政府大楼的监控画面,而后接管了保安亭的横杠操纵系统。

横杠自动升了起来。

董勤看了宋白初一眼,很骄傲。

他踩住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宋白初降下车窗,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沈砚安此时就在那里。

有暖暖的风,吹拂而入,撩起她的长发。

她想起他昨天的话,他说她发质好。

董勤突然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硅谷。”

宋白初扫了董勤一眼,“你不是污点证人?还能出国?”

“不是有阿砚罩着……”

董勤见宋白初神色一顿,自咬舌头。

“反正能出去。”

“不用。”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在外面怎么过活?”

“我过去帮着安置一下就回来。”

宋白初深呼吸,“不用。”

“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给阿砚打电话。”董勤说。

宋白初沉默了半晌,“你车没油了,去前面加油站吧。”

董勤看了一眼,还有半箱,但以防万一。

车子驶入加油站,念惜和航航吵闹起来,肚子饿,要吃零食。

“你瞧瞧,你没行李没吃没喝的,就这样出国,是去流浪吗?”董勤埋怨了一句,下了车,“你是大人,你能忍,孩子怎么忍。”

宋白初冷冷扫了董勤一眼,油盐不进。

她看着董勤进入加油站小店的背影,从副驾爬到了主驾,直接绝尘而去。

加油站员工愕然低呼。

董勤抱着零食出来,玻璃镜片后的黑眸,落下了一片阴霾。

真不愧是母女。

秦淑兰的自私心狠,过河拆桥,全被她继承了。

偏他……

董勤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他坐在车后座,给宋白初打电话,她不止不接,还直接拉入了黑名单。

果决的样子,就和秦淑兰当年一样,离开时,头也不回。

沈砚安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董勤犹豫了一下,手指在手机屏幕通讯录‘阿砚’上面徘徊。

如果通风报信,这妹妹一定没了。

他长叹,手指耷拉了下去。

手机突然拨了出去,被秒接。

董勤心尖一颤,要挂掉时,手机里传来一抹敦厚的男声。

“董少,也是打来恭喜局座的吧?”齐治。

“恭喜阿砚了。”

董勤:恭喜他,老婆跑了。

“稍后,我会转告局座,谢谢董少。”齐治官里官气。

“好!”

董勤掐断电话,收起手机。

得,这可不是他不帮忙。

是他没福气做他妹夫。

8点10分,董勤被早高峰堵在二环路。

他突然失笑,心情变得非常好。

他妹妹恐怕不知道早高峰这件事。

她的公司,她的家都在二环以内,而飞机场在六环外。

他突然降下车窗,看着猛烈跳动的红绿灯,摘掉了眼镜。

有黑客入侵了交通系统!

就是他妹妹!

“快走走!”董勤对司机急呼。

政府大楼,他们的车子刚刚开走。

林琳从消防楼梯间走出来。

她站了一会,往回走。

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回到五楼,两分钟时间,电梯开开合合六次。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走出电梯,邢晋迎面而来,急破音。

楼道里更是一团乱,便衣特警已经开始搜找。

“你看到我嫂子了吗?”

“怎么了?”

“她不见了,念惜和航航也不见了!”

邢晋见林琳怔着,似被吓坏了,“你给齐治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我去查监控!”

“可,齐秘书说无论发生什么都往下压,等就职典礼结束……”林琳挡住了邢晋。

邢晋冷冷扫了一眼,“你照做,你告诉齐治,不想出事,赶紧告诉阿砚。”

绕过林琳来到六楼。

林琳愣了愣,还是给齐治打了电话。

六楼,监控室内。

“监控被切了,丢失了20分钟!”安保说道。

邢晋来回踱步两回,咬牙切齿,双手砰地砸在桌面,吓得周围人一跳,“气死老子了!”

“她是故意的,就是挑了阿砚最忙的时候跑路。”

“怎么这么会折腾!”

“我的脸都没法要了,一次次在我手里跑掉……”

“你们马上去飞机场,火车站,还有各大出入京市的交通枢纽,到了直接广播通报,就说走丢了。”

便衣特警效率高,立刻点头离开。

邢晋转眸,瞪着林琳。

“还没打通吗?”

“瞧瞧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连挑人都挑不明白!”邢晋怒了,直接推开林琳朝外走。

林琳立刻跟上,坐上了邢晋摩托车后。

“打通了……”

邢晋直接抢过,大吼大叫,“让阿砚接电话!”

大礼堂,等候室。

齐治蹙眉,“阿晋?不是时候啊”

“宋白初不见了,带着孩子跑了!”手机里传来邢晋焦急的声音,“快去告诉他。”

齐治愣了一下,看沈砚安站在不远处,与其他政要交流,举手投足,意气风发,“真不是时候。”

他掐断了电话,走向沈国良和林晚秋。

这件事太大了,齐治一个人怎么敢担待。

“夫人带着孩子走了。”

“什么?”

林晚秋错愕,跌坐在沙发上。

沈国良蹙眉,双手负背,原地走了两步。

两人的目光都朝着沈砚安看过去。

“老婆,离婚协议曝光的那天,你没和小初谈好吗?”

“我……”林晚秋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

她说,耽误不了太久。

所以,她直接不耽误了。

“现在怎么办?”齐治低声问。

“我去告诉儿子?”林晚秋起身,肩膀被沈国良按住了。

“老婆,等就职之后再说吧。不差两个小时。”

林晚秋非常不安,“真这么决定了?”

沈国良郑重点头。

两个小时后,人到哪里去找?

大海捞针吗?

林晚秋想起陆静晚的话,小初只剩下三年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跑了,在外面怎么过日子?

谁照顾他们。

她抬眸,盯着自己的丈夫。

昨天和他说起,儿子要做结扎手术的事。

她说自己做主让齐治顺着他了。

他居然和她发火了。

这还是结婚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和她发脾气。

说她要断沈家的后吗?

说修复之后,能好吗?

说了太多自私自利,大男子主义的话。

没有站在小初的角度考虑过。

她才发现,丈夫再好。

他们之间也有性别的鸿沟。

小初要是不小心怀孕是会死的呀。

他内心深处,是不是盼着小初不见的。

“我要告诉儿子,我不能让小初流落在外,更不可能让念惜流落在外!”林晚秋拍掉沈国良的手,起身朝沈砚安走,“那对不起淑兰!”

沈国良一把拽住了林晚秋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他非常严肃,“眼光放远一点,跟了我这么久,还这么妇人之仁。”

“你看看儿子!睁开眼睛看看!”

林晚秋朝着沈砚安看过去,看到所有人围着他,恭维他。

“他走到了我从未到过的高度,我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已经50岁了,儿子才多少岁。”

“晚秋,他的时代来临了。”

“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毁了他。”

林晚秋这一瞬间动摇了,垂头,脑海闪过沈砚安和宋白初走来的一幕幕,突然挣开沈国良的手。

“常人说,知子莫若父。”

“可,这话错了,大错特错。”

“你见识广博,阅历深厚,却根本不懂我们的儿子。”

“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什么才会毁了他。”林晚秋振振有词。

林晚秋看着对自己千依百顺了大半辈子的丈夫,失望透顶,“如果小初是他的劫,如果小初能毁了他的仕途,那也是因为他没用!”

“绝不是小初的问题!”

林晚秋大步朝着沈砚安走去,对视上沈砚安疑惑的目光。

沈国良目光冷沉,突然上前一步抱住林晚秋,直接拉出了等候室,任林晚秋怎么闹都不撒手。

“艹!”

邢晋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林琳,“齐治这个浑蛋居然敢挂我电话!”

“他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呀!”

他伸手拉住林琳的手圈住自己的腰,“抓紧了!”

林琳整个人摔到了邢晋身上。

耳侧轰隆隆。

摩托车如闪电穿梭在车流中。

她惊吓地抱紧了邢晋,不久后就听到了骑警围追堵截的声音。

他们还是安全抵达了大礼堂外。

人山人海,警卫围着。

邢晋急得扯掉林琳胸前的工作证,才顺利进去。

他拉着林琳的手,穿梭在人群中。

在林晚秋被沈国良拉着要被带走时,他赶到了!

终于赶到了!

气喘吁吁。

沈砚安目光深邃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邢晋,而后转头看向了愣在原地的父母。

他穿过人群,扯掉了领带,迈开大长腿,朝外走。

林琳愣在那里看着沈砚安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没有一丝犹豫。

邢晋缓过来追上去,而后是齐治,是他的幕僚团队,所有人跟从他,追上他,拦住他。

“阿砚,我还没说呢。”

“她跑了,是不是?”

“把孩子都带走了,是不是?”

“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邢晋目瞪口呆,看着他站在廊下,俯瞰着远方众生。

“儿子,你不能走!”沈国良拦在沈砚安面前,“就职典礼结束再去!”

沈砚安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淡漠的目光审视人时,疏离寡淡,而此时非常的无情,“早知道了?”

封白直接启动了自己的系统,去捕捉宋白初的踪迹,她急得冒汗。

“局座,什么都没有……白初姐,把什么都隐藏了……”

“没有飞机票信息,没有火车票信息……”

沈砚安看了封白一眼。

封白继续,突然喊起来,“二环线通往机场的路,红绿灯出现了异常,有黑客入侵了。”

沈砚安朝着沈国良走了一步,那目光深不见底,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没有戾气,只有淡漠。

沈国良有种错觉,仿佛在他儿子身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曾经的一代大元帅。

他生生后退了一步。

“儿子!你去吧!”

林晚秋扶了扶自己的丈夫,对沈砚安说,“去把小初找回来。”

“这个官,我们不当了。”

沈砚安回眸,看着身后的幕僚,声音嘲弄,目光更是轻蔑,“我可以吗?”

沉寂了两秒钟。

齐治不负众望开口,“局座,您不能走!”

“您不是她一个人的,您不是您自己。”

“您身上承载的是我们大家的期望,您怎么能走。”

“期望什么?”

“富贵荣华,还是为民请命?”

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出声。

沈砚安突然失笑,“你们在期望什么?”

他气场大开,看上去,却还是非常温和。

“我许给你们的还不够吗?”

“我把你们带到了这里。”

“太贪婪了。”

沈砚安踏步朝下走,黑色冷峻的皮鞋踩在了大理石上。

齐治与几个人上前,挡在了沈砚安面前,“局座,我们是为了您呀!”

“是么?”

沈砚安突然神色一变,特警有序上前拉开了齐治等人。

特警队长,“局座,已经清出马路,车子在东面出口。”

沈砚安一言不发,抬脚而去。

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点了点邢晋,“把她挑的人带上。”

邢晋立刻抓上林琳。

“局座!”齐治等人喊他,希望他回头。

而沈砚安目光更冷了,冷清薄性说了这么一句,“不过马前卒罢了。”

一句话贬得他们什么都不是。

沈砚安回头离去。

封白立刻跟了上去。

特警队开道,围在他左右。

特警队长一直陪同在他身边,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地形图,指来指去。

突然,一个特警回头对着他们比了一个中指,还骂了他们一句,“什么玩意儿。”

“我就说读书人靠不住,还是我们靠得住。”

“读书读傻了。”

“以为能摆布局座呢。”

沈国良站在那儿晃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去的背影。

他抛下了一切。

可恍惚的一刹那。

他儿子好像早就得到了一切。

在这种时候,带着一群持枪特警,大摇大摆走了。

他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对着神色各异的齐治等人,“他不需要你们了,另投高枝吧。”

沈家要的已经不是权势,而是肝脑涂地的忠诚。

黑色特警车前后开道,加长林肯车在路上狂奔。

一路畅通无阻。

车内,林琳缩成一团,坐在侧座。

“继续说。”

沈砚安轻靠椅背,扯掉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来的肌肤上面的抓痕若隐若现,心浮气躁。

林琳继续重复,“8点的时候,夫人的手机响了,夫人摁掉了,应该是闹钟……”

沈砚安扫了邢晋一眼。

“林琳,不要加入你的猜想,重新说。”邢晋大眼微眯,感觉这丫头很有问题。

说了几遍,每一遍的细节都有出入。

林琳慌得不得了,双手搅合在腿上,浑身都在发抖,继续说,“8点的时候,夫人的手机响了,夫人摁掉,说,好饿呀,一楼餐厅的虾仁水饺还没出锅吗?刘妈和郑嫂去了好久了。”

林琳还在继续说。

沈砚安拿出手机,上面的通话记录全部被删了。

他翻了翻,打给了董勤。

“哟,大领导怎么有空打给我?”手机里传来董勤戏谑的声音。

“小初在哪?”

“你是她丈夫,在哪该问你。”

京市能为她卖命,又不怕得罪他的人,只有三个。

顾云深被他抓了,萧承廷还要在他手里讨生活,唯有董勤混不吝一个……她最想坑的也是他。

许多念头在沈砚安脑海绕了绕,蹦出来致命的一句话。

“哥,帮我。”

吓了邢晋一跳,看沈砚安的眼神,就像是看被什么邪灵附体了。

能屈能伸到这个地步!

手机里,听到了啪嗒的一声,接着是跳脚的声音,而后是董勤不可置信的轻叹。

“我要是供出来,在她那儿……”

“在她那儿,是我威逼的。”

“阿砚……”董勤说完顿了顿,“我说妹夫,你是疯了吗?真打算追过来吗?”

沈砚安已经失去了耐心,“不需要了,我在机场。”

“哎哎,9点飞硅谷,现在已经8点50,你来得及吗?”

机场。

宋白初带着两个孩子从VIp通道值机。

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踩着冷硬的黑色皮鞋,大步走到他们的面前。

他气喘吁吁,眉目森严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