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岛上,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桀骜不驯的步惊云,还是心怀仁义的聂风,亦或是野心勃勃的断浪,此刻,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心气,呆立当场。
帝释天,那个压在整个武林头顶上千年,如同神魔一般的存在,就这么……化作了飞灰?
那条传说中守护神州气运的神龙,被眼前这个青年,如同对待家畜一般,抽取能量,随手点化?
时空静止,言出法随。
这一切,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身为武者的骄傲,和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我……我等,拜见……谷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断浪。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手中的火麟剑,都因为主人的颤抖而嗡嗡作响。
他的眼中,没有了怨毒,没有了野心,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和……狂热!
神?
帝释天那样的,也配叫神?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创造与毁灭只在一念之间的……创世神!
跟随这样的人物,什么天下会,什么武林至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将得到真正的,永恒的权与力!
有了断浪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破军丢下了天刃贪狼,跪了。
皇影丢下了惊寂刀,跪了。
剑晨更是五体投地,连头都不敢抬。
唯有聂风和步惊云,依旧站着,脸色变幻不定。
“你们,不跪?”
苏寒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步惊云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笼罩了自己。在这股压力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不灭金身”,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步上帝释天的后尘。
一旁的聂风,感受着那股压力,苦笑一声,拉了拉步惊云的衣袖,缓缓单膝跪地。
“聂风,拜见谷主。”
他知道,这不是投降,而是认清现实。
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抗争,都毫无意义。
步惊云看着聂风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半空中,那个神情淡漠,仿佛俯瞰众生的苏寒,紧握的拳头,终究还是缓缓松开。
他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
但他的骄傲,在今日,被碾得粉碎。
他缓缓地,屈下了那从未对任何人弯曲过的膝盖。
“……步惊云,拜见谷主。”
至此,神龙岛上,七武归心。
或者说,是被绝对的力量,彻底征服。
“很好。”
苏寒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掌控。
他看向众人,声音如同神谕,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身上的武学,功法,血脉,在我看来,都充满了‘bUG’和‘冗余’。”
“结构混乱,能量转化率低下,且副作用极大。”
“现在,我将为你们进行一次‘版本升级’。”
说罢,他轻轻一挥手。
嗡——!
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由最纯粹的“信息”和“能量”构成的银色光流,如同活物一般,瞬间没入了聂风、步惊云等七人的体内。
“啊——!”
七人同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从最微观的层面,进行着“拆解”和“重组”!
聂风体内的“疯血”,那股狂暴的,让他时常失去理智的麒麟魔性,在银色光流的“解析”下,被强行“编译”成了一段温和而高效的“能量转化程序”。
他不仅能完美地掌控这股力量,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股力量是如何与他自身的“风神腿”功法,进行最完美的结合。
步惊云的“不哭死神”血脉,他修炼的“排云掌”,他的麒麟臂……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优化”。
那些功法中多余的招式,被删去。
那些运气法门中滞涩的关隘,被贯通。
他的身体,正在变成一台最精密的“杀戮机器”!
断浪,破军,怀空……
每一个人,都在经历着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们修炼了一辈子的武功,他们引以为傲的神兵,在这一刻,都被苏寒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了“底层重构”!
短短十几个呼吸之后。
光芒散去。
七人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力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与茫然。
这……还是武功吗?
这简直就是神迹!
“从今日起,天门解散,武林由我侠客岛接管。”
苏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名。”
“属下在。”无名上前一步,神情愈发恭敬。
“你为‘执法长老’,统管天下武林事务。聂风、步惊云,为你的副手。”
“是,谷主!”无名,聂风,步惊云三人,齐声应道。
“断浪、破军、怀空、剑晨、皇影。”
“属下在!”五人立刻躬身。
“你们五人,为‘五方巡察使’,代我巡视天下,清扫一切‘旧时代’的残余。凡有不从者,或杀,或废,你们自己决定。”
“遵命!”断浪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是何等滔天的权柄!
“至于你们……”
苏寒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帝释天带来的那些,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天门余孽身上。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那些天门高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尘埃。
做完这一切,苏寒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他转过身,看向那波涛汹涌的东海,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神州,太小了。”
“这个‘服务器’的‘地图’,似乎,还有很多未被点亮的区域。”
他轻声呢喃着。
在他身后,江小鱼看着师父那如同神明般的背影,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知道,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属于他师父的时代,从今天起,正式降临!
武林的旧神话,已经落幕。
而新的神话,才刚刚开始书写。
神龙岛一战的消息,如同十二级的超级风暴,在短短数日之内,席卷了整个中原武林。
天门,覆灭了!
那个横压武林千年,神秘而强大的组织,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天门之主,活了近两千年的神话,帝释天,形神俱灭!
天门两大护法,神将、冰皇,身死道消!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为“侠客岛”的,更加神秘,更加霸道,更加无法理解的势力!
侠客岛岛主苏寒,以一己之力,镇压七武,点化神龙,言出法随,如同真正的神明降世!
无名、聂风、步惊云,这些曾经的武林神话,如今,都已归顺侠客岛,成为了新秩序的“执法者”!
一时间,整个天下,为之失声。
无数的武林门派,世家大族,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迷茫之中。
他们不知道,这位新晋的“武林之神”,究竟是正是邪。
他们更不知道,在这位神明的统治下,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顺天府,一座豪华的酒楼之内。
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神龙岛上的惊天一战。
“……话说当时,那帝释天老怪,召集七大神兵,布下‘七绝逆天阵’,就要屠龙取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东海之上,金光万道,瑞彩千条!一位黑衣神人,踏浪而来!”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帝释天引以为傲的‘帝天狂雷’,就凭空消散了!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那活了两千年的老怪物,就化作了飞灰!”
“那可是神龙啊!上古神兽!可在那位苏谷主面前,却温顺得像只小猫!任由他抽取龙元,还对他点头哈腰,感恩戴德地离去!”
“我的老天爷,这是何等的神威!何等的手段!”
台下的听众,听得是如痴如醉,心神摇曳。
角落里,几名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却是脸色凝重,议论纷纷。
“太夸张了吧?这世上,真有这般人物?”
“哼,夸张?我告诉你,我三叔的表哥的邻居,就是东海边的渔民,他亲眼看到了那天的天象!百丈高的巨浪,都绕着一座岛走!天上的雷,都不敢往那岛上劈!这还能有假?”
“那……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这位苏谷主,喜怒无常,万一他看我们哪个门派不顺眼,岂不是吹口气,我们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侠客岛已经派出了‘五方巡察使’,正在清扫天下,但凡有点名气的门派,都要去‘登记造册’,宣誓效忠。不从的,轻则废掉武功,重则满门鸡犬不留!”
“这……这比当年的雄霸,比帝释天,还要霸道啊!”
一人话音刚落,邻桌一个身穿锦衣,面带傲气的青年,冷哼一声,不屑道:
“霸道?哼,一群井底之蛙。”
“他所谓的‘神威’,不过是些惑人心智的旁门左道罢了。真正的‘大道’,又岂是他这般张扬?”
“这位兄台,口气不小啊。”旁人闻言,纷纷侧目,“不知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那锦衣青年傲然一笑,端起酒杯,淡淡道:
“区区‘昆仑’,不足挂齿。”
昆仑!
这两个字一出,整个酒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
如果说,天下会、无双城,是明面上的武林泰山北斗。
那么,昆仑、蜀山、蓬莱这些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隐世仙门”!
传说,这些门派,传承自上古,不理世俗纷争,门下弟子,个个都有移山填海之能,追求的是真正的“天人之道”。
只是数百年来,这些宗门,早已销声匿迹,世人都以为,那只是神话传说。
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见到了昆仑弟子!
那锦衣青年,非常享受众人敬畏的目光。
他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我师尊,‘玉虚真人’,早已算到,神州将有大劫。此劫,非天灾,乃人祸。”
“一个窃取了天地之力的‘伪神’,妄图颠覆乾坤,重定秩序。此等行为,已是逆天!”
“我昆仑,虽然不问世事,但守护神州正道,乃是创派祖师留下的遗训。那苏寒,倒行逆施,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的话,让周围的江湖人士,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昆仑仙门,为我等主持公道!”
“太好了!我就说嘛,邪不胜正!”
然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酒楼门口响起。
“昆仑?”
“一个躲在雪山里,苟延残喘了千年的老鼠窝而已,也配妄议谷主?”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酒楼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持火红色长剑,眼神阴鸷,满脸邪气的青年。
正是侠客岛“五方巡察使”之一,断浪!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黑色劲装,气息凌厉的侠客岛武士。
那锦衣青年看到断浪,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傲然。
“你就是那个叛出天下会的断浪?果然是一副奴才相!怎么,给新主子当狗,当得很开心?”
断浪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森寒。
“找死!”
他懒得再废话,手中的火麟剑,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
“蚀日剑法!”
唰!
一道炽热的,带着麒麟魔性的血色剑气,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就到了那锦衣青年的面前!
锦衣青年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剑法如此诡异霸道!
他仓促间拔剑抵挡。
“昆仑两仪剑!”
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化作一个太极图,试图抵挡那血色剑气。
然而,没用!
如今的断浪,一身功力,已经被苏寒“优化”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的剑,不仅仅是快,更是蕴含了一丝,被苏寒简化后的“法则之力”!
“噗嗤!”
血光一闪。
锦衣青年手中的长剑,寸寸断裂。
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堪一击。”
断浪不屑地收回火麟剑。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整个酒楼,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倒在地。
“听好了。”
“从今天起,这天下,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侠客岛谷主的声音。”
“什么昆仑,什么蜀山,在我家谷主面前,皆为土鸡瓦狗!”
“若再有妄议者,杀无赦!”
说罢,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去,留下了一整个酒楼,死寂无声的江湖人。
良久,才有人颤抖着说道:
“昆G仑……昆仑的亲传弟子,就这么……被一招秒了?”
“侠客岛……竟恐怖如斯!”
这一日,类似的场景,在神州各处,不断上演。
五方巡察使,如同五把最锋利的刀,无情地斩断了所有“旧时代”的根须。
无数传承百年的宗门,要么臣服,要么被抹去。
整个武林,都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铁血秩序,笼罩着。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绝对不容许任何忤逆的时代,到来了。
侠客岛。
中央能量池旁。
苏寒盘膝而坐,双目微闭。
他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化作了亿万个无形的“探针”,融入了整个神州的天地之间。
他在“读取”这个世界。
山川,河流,地脉,龙气……
城市,村庄,历史,人文……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场”域系统中,被飞速地“数据化”,构建成一个无比庞大,无比精密的“世界模型”。
“能量储备,已达870%……”
“世界模型,构建完成度,99.8%……”
“嗯?”
突然,苏寒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发现了一个“异常点”。
在他的“世界模型”中,神州大陆的所有区域,都已经被他的“数据探针”所覆盖,变成了一片清晰的,亮起的版图。
唯独有一个地方,始终是一片灰色的,无法被“读取”的区域。
那是一座,位于神州极西之地,名为“烂柯山”的荒山。
“无法读取?是存在某种天然的‘信息屏蔽场’,还是……有其他力量在干涉?”
苏寒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兴趣。
自从他降临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无法“解析”的东西。
他心念一动。
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经从侠客岛消失,直接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烂柯山山脚下。
这座山,平平无奇。
山石嶙峋,草木稀疏,甚至连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完全就是一座穷山恶水。
苏寒开启了“底层视界”。
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的物质,都化作了最基本的数据流和法则线。
然而,这座烂柯山,依旧是“灰色”的。
仿佛,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一个独立的,无法被“管理员权限”所探查的“加密文件”。
“有意思。”
苏寒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抬脚,向着山上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落下,都在尝试用自己的“场”域,去“侵入”和“解析”这座山的“规则”。
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这里,仿佛是“法则”的禁区。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从一个无所不能的“Gm”,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游客”。
行至半山腰,他看到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道观。
道观的牌匾,早已腐朽,依稀可以辨认出“守缺”二字。
道观前,一个身穿打满补丁的灰色道袍,发髻散乱,面容枯槁的老道士,正拿着一把缺了口的斧头,在劈柴。
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
一斧头下去,木柴没劈开,斧头反而被弹了回来,险些砸到自己的脚。
他似乎,连一个普通樵夫的力气都没有。
苏寒的目光,落在了这个老道士的身上。
在他的“系统扫描”中,这个老道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没有修为,没有内力,气血衰败,寿元将尽。
但苏寒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因为,这个“普通”的老道士,在他的“底层视界”中,同样是“灰色”的。
他,和这座山,是一体的。
一个无法被“读取”的人。
“道长。”
苏寒缓缓开口。
那老道士,仿佛才发现有人来了,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苏寒一眼,露出一口黄牙,憨厚地笑了笑。
“这位……客官,是来问路的吗?这烂柯山,鸟不拉屎,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早些下山去吧。”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苏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道长,何谓‘守缺’?”
老道士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
“俺……俺师父说,天道有缺,万物不全。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缺’,才是世间的常态。”
“守着这份‘缺’,才能活得安稳,才能……顺天应命。”
“顺天应命?”
苏寒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
“在我看来,‘缺’,就是‘bUG’,是需要被‘修复’的。”
“天道若有缺,那便补全它。”
“万物若不全,那便完善它。”
“至于‘天命’……”
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神光。
“我,就是天命!”
轰!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意志,轰然降临!
他试图用自己绝对的“权限”,强行“覆盖”和“改写”这片区域的“规则”!
他要让这片“灰色”,在他的世界里,亮起来!
然而。
那老道士,面对这股足以让神魔都为之跪服的意志,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苏含。
然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斧头,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地,划了一下。
一个非常简单的,非常笨拙的动作。
但就是这一下。
苏寒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感觉到,自己那无往不利的,可以改写一切的“场”域力量,在接触到老道士划出的那道轨迹时,竟然……被“无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