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苏寒看了一眼身旁,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着的阿牛。
“我带他去。”
阿牛的眼中,没有疑惑,只有全然的信赖和坚定。
只要是先生要去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跟着。
三日后,清晨。
苏寒交代了医馆的一些事宜,便带着阿牛,一袭白衣,一个药箱,一匹瘦马,踏上了北上之路。
程威与陈通率领怒涛帮核心帮众,在城外十里长亭相送,再三拜谢,并奉上厚礼与盘缠,苏寒只取了些许银两,其余尽数退回。
在他看来,这趟天山之行,是一场修行,亦是一场游戏,无需太多俗物傍身。
江南的婉约秀丽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atosis的是中原的辽阔苍茫。
官道之上,车马粼粼,商旅不绝。
苏寒与阿牛骑着马,不急不缓,一路行来,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听到了不少江湖上的传闻轶事。
而其中流传最广的,无疑便是关于“九转还魂草”即将出世的消息。
不知是谁将这个秘密泄露了出来,如今整个江湖,上至名门大派,下至独行大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间,天下风云汇聚,无数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朝着天山的方向涌去,都想在这场甲子一遇的盛会中,分一杯羹。
这日傍晚,两人行至一处名为“龙门镇”的市镇。
此地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镇上客栈酒肆林立,三教九流混杂,显得格外热闹。
两人找了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住下,在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酒楼里人声鼎沸,谈论的焦点,几乎都离不开天山。
“听说了吗?昆仑剑派的‘惊鸿剑’李玄风,已经带着门下精锐弟子下山了,目标直指天山瑶池!”
“何止昆仑!北地的‘擎天堡’、蜀中的‘唐门’,据说都派出了高手!”
“唉,这等神物,哪有我们这些小角色的份,过去凑凑热闹,开开眼界罢了。”
一个声音忽然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我听说,最可怕的,是那个神秘的‘天机阁’!”
“天机阁”三个字一出,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了半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忌惮之色。
天机阁,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
他们网罗天下情报,号称“算尽天机,无所不知”。同时,其麾下高手如云,行事狠辣,亦正亦邪,无人敢惹。
“天机阁也对九转还魂草有兴趣?”
“何止是兴趣!”那人继续道,“我一个远房表哥在关中当趟子手,亲眼所见,天机阁的‘金牌杀手’,一夜之间灭了三个想要染指神草的小门派,鸡犬不留!手段残忍至极!”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苏寒一边安静地吃着菜,一边将这些话尽收耳底,心中对眼下的江湖局势,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昆仑、唐门、擎天堡……这些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
而这个天机阁,听起来倒像是后起之秀,行事风格,与当初的血神教有几分相似,但似乎更加隐秘和高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邋遢,醉醺醺的矮胖汉子,端着酒碗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苏寒他们这一桌。
“两位小哥,面生得很呐,也是去天山凑热闹的?”
这汉子满身酒气,一双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
阿牛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苏寒却拦住了他,微笑道:“我们是行脚的郎中,听闻北地药材丰富,前去采些草药。”
“郎中?”
矮胖汉子嘿嘿一笑,指了指苏寒腰间的药箱,“如今这世道,郎中可不好当。特别是长得像小哥你这么俊的郎中,一个人出门,可是很危险的。”
他话里有话,一双眼睛却在苏一寒和阿牛身上不停地打量。
苏寒神色不变:“读过几年书,学过几手庄稼把式,自保尚可。”
“庄稼把式?”矮胖汉子笑得更欢了,“小哥你这庄稼把式可不简单。我‘包打听’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年,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从你们进来到现在,气息沉稳,步伐轻盈,太阳穴虽不鼓,但双目神光内蕴,分明是内家功夫练到了一定火候的表象。”
他压低声音:“特别是这位小兄弟,”他指了指阿牛,“年纪轻轻,气息却雄浑如山,只是似乎不太会控制,时强时弱。啧啧,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怕是会当成怀揣重宝的肥羊啊。”
此言一出,苏寒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讶异。
这邋遢汉子看似粗鄙,眼力却如此毒辣。
阿牛被他洗去记忆,一身血神经的修为也化为乌有,但身体的底子毕竟还在,被血神之力淬炼过的经脉和体魄远超常人。苏寒正在教他一套固本培元的内功心法,是以气息不稳。
没想到竟被这汉子一眼看穿。
“阁下是?”苏寒问道。
“嘿嘿,江湖朋友抬爱,给取了个外号,叫‘包打听’。”矮胖汉子自得地拍了拍胸脯,“这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我包打听不知道的。”
“哦?”苏寒心中一动,“那我倒想向阁下打听几件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
包打听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入怀中,笑道:“小哥爽快!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我想知道,关于天机阁,以及昆仑派那位‘惊鸿剑’李玄风的详细情况。”
包打听呷了口酒,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先说这昆仑派。昆仑是老牌名门了,执掌武林正道牛耳数百年。这一代的掌门‘清虚真人’,是成名已久的宗师高手。可惜,早年与魔教余孽交手,受了暗伤,一直未能痊愈,如今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
“所以,他们对九转还魂草,是志在必得。为的,就是给清虚真人续命。”
“而这位李玄风,是清虚真人的关门弟子,年仅二十五岁,便已是一流高手,剑法超群,被誉为昆仑百年来第一天才。此人为人嘛……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名门正派的天才弟子,眼高于顶,傲气十足,觉得全天下除了他师父,就他最厉害。”
苏寒点了点头,这形象倒是很鲜明。
“再说这天机阁。”包打听的脸色凝重了许多,“这个组织,就邪门了。三年前突然出现,没人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也没人知道他们的阁主是谁。”
“他们以情报网闻名,但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他们的武力。天机阁下设‘天地玄黄’四大分部,每个分部都有一位深不可测的部主。部主之下,又有金银铜铁四级杀手。”
“他们这次派出的,据说就是玄字部的部主,外号‘幽冥判官’,带着一众金牌杀手,一路北上,挡路者,格杀勿论!”
“他们的目的,似乎也是为了九转还魂草。但传闻,他们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用神草来炼制一种……霸道无比的丹药。”
包打听的讲述,让苏寒对前路的凶险,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昆仑为救人,天机阁为炼丹。
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这趟天山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多谢告知。”苏寒又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包打听眉开眼笑地收下,又提醒了一句:“小哥,我瞧你也不是一般人。但江湖险恶,这次天山之会,龙蛇混杂,甚至可能有宗师级的老怪物亲自出马。你们俩……还是小心为上。”
他说完,便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去别的桌子继续“打听”消息去了。
阿牛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先生,此人……”
“是个聪明人。”苏寒淡淡道,“能在龙蛇混杂的江湖里活得这么滋润,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他没有将包打听的警告放在心上。
宗师?老怪物?
在他眼中,并无太大区别。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天山,拿到那株对自己有用的“药”。
至于挡路的人……
他虽失了通天彻地的神力,可他这一身医术,既能救人,亦能杀人。
有时候,杀人,甚至比救人更容易。
离开龙门镇,继续向北。
地势愈发险峻,天气也愈发寒冷。
官道之上,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明显多了起来,一个个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警惕和煞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这日午后,苏寒与阿牛行至一处名为“一线天”的险峻峡谷。
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狭窄通道。
此处是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是绝佳的埋伏之地。
“先生,这里有些不对劲。”阿牛勒住马,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虽然内力初学,但被血神之力淬炼过的身体,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
苏寒抬头看了一眼,峡谷上方,鸟雀不飞。
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有血腥味。前面应该刚发生过一场厮杀。”
两人催马前行百米,转过一个弯道。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苏寒的判断。
只见峡谷的道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清一色黑衣劲装,脸上蒙着面巾,似乎是某种组织的杀手。
而在尸体中央,七八名身穿昆仑派道袍的弟子,正结成剑阵,将一名白衣青年护在中心。
那白衣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手持一柄秋水长剑,衣袂飘飘,气质卓然。
只是他此刻脸色略显苍白,持剑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显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李师兄,你怎么样?”一名昆仑弟子担忧地问道。
那白衣青年,正是昆仑派的天才弟子,李玄风。
李玄风摇了摇头,眼神凌厉地扫过地上的尸体:“是天机阁的杀手!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在此地设伏!”
他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心中却暗自后怕。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用昆速剑法“惊鸿一瞥”瞬间斩杀了对方的头目,恐怕他们这支队伍,今日就要全军覆没在此。
天机阁杀手的实力和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骑马缓缓走来的苏寒和阿牛。
李玄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倨傲。
“站住!什么人?”一名昆仑弟子立刻上前,横剑喝道。
苏寒勒住马,平静地答道:“路过的郎中。”
“郎中?”
李玄风上下打量了苏寒一眼,见他白衣纤尘不染,气质淡然,身后的阿牛虽然看起来憨厚,但气息沉稳,不似常人。
他心中戒备更甚。
这荒山野岭,刚经历一场厮杀,就恰好有郎中路过?
未免也太巧了。
“此地刚有匪人出没,已被我昆仑派尽数诛杀。你们速速离去,不要在此逗留!”李玄风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在他看来,不管这两人是什么身份,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他现在有伤在身,不想节外生枝。
苏寒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淡淡道:“你的伤口,中了毒。”
李玄风心中一惊。
他刚才就感觉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内力运转也有些滞涩,没想到对方竟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又如何?”他强自镇定道,“我昆仑派自有疗伤解毒的灵药,不劳阁下费心。”
苏寒摇了摇头:“寻常的毒,自然难不倒昆仑。但你中的,是‘七日断肠草’和‘腐骨花’的混合之毒。此毒阴狠,会顺着经脉侵入五脏六腑。七日之内若无对症之药,神仙难救。”
“你胡说!”一名昆仑弟子怒斥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厉害的毒!”
李玄风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因为他发现,苏寒所说的症状,与他此刻的感觉,竟是分毫不差!
他心中又惊又疑,但身为名门大派天之骄子的骄傲,让他不愿向一个来路不明的“郎中”低头。
“危言耸听!”他冷哼一声,“阁下若无他事,便请自便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说罢,便要带着门下弟子离开。
苏寒看着他的背影,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三步之内,你必毒气攻心。届时,心脉受损,就算日后解了毒,你这身引以为傲的剑法,也废了。”
“你!”
李玄风猛地转过身,又惊又怒地瞪着苏寒。
他觉得对方是在诅咒他。
但不知为何,他迈出去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峡谷两侧的峭壁之上,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数十支闪着幽绿光芒的毒箭,如同暴雨一般,朝着昆仑派众人倾泻而下!
“小心!还有埋伏!”
李玄风大吼一声,强忍着伤痛,舞动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作一片璀璨的剑幕,将大部分毒箭挡了下来。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
但箭雨实在太过密集,依旧有几名昆仑弟子躲闪不及,中箭倒地,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伤口处瞬间变得乌黑。
与此同时。
四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峭壁上一跃而下!
这四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奇形兵刃,身上散发着阴冷而强大的气息。
为首一人,身材瘦高,手中提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判官笔,笔尖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幽冥判官有令!昆仑弟子,一个不留!”
瘦高黑衣人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一抖手,判官笔化作一道蓝色的闪电,直取李玄风的咽喉!
其身法之快,出手之狠,赫然也是一位一流高手!
剩下三名黑衣人,也各自扑向了其他的昆仑弟子。
一时间,剑光交错,杀声震天!
昆仑派的弟子虽然结成了剑阵,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配合默契,招招致命。
再加上李玄风有伤在身,又中了毒,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七成。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昆仑派便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
“李玄风,你的死期到了!”
那手持判官笔的黑衣首领,招式诡异刁钻,专攻李玄风的伤口,逼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噗!
一个不慎,李玄风的左肩又被判官笔划过,一道血槽出现,黑色的毒气迅速蔓延。
他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
黑衣首领眼中杀机一闪,判官笔化作一道夺命的寒芒,点向他的眉心!
“师兄!”
昆仑弟子们发出绝望的惊呼。
李玄风瞳孔猛缩,他想躲,但身体的麻痹感让他动作慢了一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死亡的笔尖,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吾命休矣!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和黑衣首领之间。
正是苏寒。
他依旧背着那个药箱,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散步路过。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白皙,修长,干净。
就像是文弱书生用来执笔的手指。
然后,他用这两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了那势不可挡、足以洞穿金石的判官笔尖。
“叮。”
一声轻响。
仿佛是玉石相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那足以致命的判官笔,就那么被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黑衣首领脸上的面巾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了见鬼一般的骇然之色。
他这全力一击,就算是同级别的高手,也需要用兵器全力格挡!
可眼前这个“郎中”,竟然用两根手指就……
这怎么可能?!
他想抽回判官笔,却发现笔身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镇压住,纹丝不动!
李玄风也彻底呆住了。
他死里逃生,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并不高大的背影,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何等精准的控制、何等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杀人,不是一个好习惯。”
苏寒看着眼前的黑衣首领,平静地说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你到底是谁?!”黑衣首领色厉内荏地吼道。
苏寒没有回答。
他夹着判官笔的手指,微微一错。
咔嚓!
一声脆响。
那由百炼精钢打造而成的判官笔,竟是直接从笔尖处,被硬生生掰断了!
紧接着,苏寒并指如剑,以那截断裂的笔尖,闪电般地在黑衣首领的胸前划过!
噗嗤!
血光一闪!
黑衣首领的胸前,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他却没有倒下。
因为苏寒的出手,避开了他所有的要害。
但同时,也切断了他胸前十七处主要的经脉和穴道!
黑衣首领只觉得胸口一凉,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传来,体内的内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宣泄而出,再也无法凝聚分毫!
“我的武功……你废了我的武功!”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外三名正在围攻昆仑弟子的天机阁杀手,看到首领一招便被废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要逃跑!
“想走?”
苏寒看都没看他们,随手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屈指弹出。
嗖!嗖!嗖!
三道破空声响起!
那三名杀手只觉得膝盖一麻,惨叫着摔倒在地,步了他们首领的后尘。
做完这一切,苏寒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处在震惊中的李玄风,淡淡道:“现在,需要我给你治伤了吗?”
峡谷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寒风吹过的呜咽声。
所有的昆仑弟子,都用一种看神仙般的目光,敬畏地看着苏寒。
一招废掉四名天机阁的一流杀手!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这哪里是什么路过的郎中,分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
李玄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对苏寒的无礼和倨傲,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长剑,对着苏寒,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揖。
“晚辈李玄风,有眼不识泰山,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还望前辈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