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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阿牛紧紧地跟在先生身后,心中依旧激荡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

开天!

仅仅是名字,就透露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与伟力!而那一剑的风采,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原来剑可以这么用,原来先生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最夸张的想象!

……

狼牙山巅,林珏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但在他的脑海中,那惊才绝艳的一剑,却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重演。那一剑的轨迹,那一剑的意境,那一剑所蕴含的破碎虚空、颠倒乾坤的无上法则!

太深奥了!太浩瀚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试图仰望整片星空的蝼蚁,根本无法窥其万一!

但是,他那颗因为大仇得报而变得空虚,因为断臂之身而感到绝望的心,却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他找到了,找到了自己下半生真正要追寻的目标!那不是虚无缥缈的“道”,而是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的一条通天之路!

“快……要更快……快到能斩断因果……快到能逆转时空……”

苏寒前辈的话如同暮鼓晨钟,在他的心湖中不断回响。他的断臂处仿佛传来了一阵阵久违的幻痛。不,那不是幻痛,那是一种对完整的渴望,对新生的渴望!

“我的手……还能回来……”林珏的嘴唇微微翕动,眼中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这泪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激动,是因为看到了足以照亮他整个灰暗人生的希望之光!

他缓缓地伸出自己仅剩的右手,握住了那柄被前辈重新赋予了生命与灵性的“义”字剑。长剑入手,发出一声无比亲切的剑鸣,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能感觉到,这柄剑在鼓励他,在期待他,期待他能有朝一日真正地挥出那属于“开天”的一剑!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珏在心中对着手中的长剑,也对着那位已经远去的神人,立下了庄严的誓言。

他缓缓地站起身,环顾四周。那些曾让他恨之入骨的黑风寨的尸体,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三个来自幽冥血殿的恐怖魔头,也化作了飞灰,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整个狼牙山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在呼啸。

林珏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全都摒除干净,眼中只剩下了纯粹的对剑道的向往与虔诚。他学着苏寒刚才的样子,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然后对着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精神、意志与感悟,轻轻地刺了出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空间破碎,没有时间静止,甚至连一丝剑气都没有,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一刺。

林珏的脸上没有丝毫气馁。他知道这是必然的,如果那等神技是他看一遍就能学会的,那也太不值钱了。他收回长剑,闭上眼睛,再次陷入对那一剑的回忆与感悟之中。

一遍,两遍,十遍,百遍。

他就这样站在这狼牙山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刺剑,收剑,再刺,再收。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渴了就饮些山泉解渴,困了就抱着长剑和衣而睡。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练剑这一件事。

……

山下,清风镇。苏寒和阿牛找了一家看起来最顺眼的客栈住了进去。

“先生,我们……不等那个林珏了吗?”阿牛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在他看来,那个独臂少年既然得了先生的指点,那就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苏寒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淡淡地说道:“路,我已经指给他了。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那是他自己的事。武道修行,求的是本心,是自我,旁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阿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是直接去找那个什么血尊的麻烦吗?”

苏寒闻言,放下了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急。我这‘园子’荒废了万年,长出来的可不止幽冥血殿这一根毒草。在收拾它之前,我得先看看我撒下去的那些‘种子’,都发芽了没有。”

他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这九州大地四处逛逛。”

……

与此同时,幽冥血殿。那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和凝固的血液铸造而成的血腥王座之上,血尊那双隐藏在暗红色斗篷下的眼眸猛地睁开了。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十二块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晶石打造而成的魂牌。其中有三块魂牌早在不久之前就已经碎裂。而就在刚才,随着“咔嚓”几声脆响,又有三块魂牌应声而碎!

这代表着,他派出去的十二血煞,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折损了一半!

“废物!全都是废物!”血尊的声音充满了暴怒与不可思议,“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敢与我幽冥血殿为敌!”

十二血煞是他座下最精锐的杀手,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宗师级魔头,十二人联手就算是围攻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掌门也绰绰有余。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折损了六个?而且还是死得如此干脆,连一丝求救的讯息都没能传回来!这说明,杀死他们的那个人,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境界!

“难道……真的是那个所谓的万剑山庄初代祖师?”血尊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但随即又被他否定了,“不可能!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老古董罢了!就算他真的没死,沉睡了万年,一身修为又能剩下几成?”

血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不屑与残忍:“更何况,就算他在全盛时期又如何?本座早已将‘幽冥血海’修炼到了大成的境界,这方天地早已无人是我的对手!神来了,也要被我这血海所吞噬!”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森冷:“看来是本座沉寂得太久了,让这世上的蝼蚁都忘了我幽冥血殿的恐怖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股足以让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的血腥煞气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整个血殿都在剧烈地颤抖,无数被囚禁在血殿各处的冤魂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传令下去!剩下的六大血煞不用再去找那些零散的‘天命之子’了!给本座去查,去把那个敢杀我血殿之人的狂徒给本座找出来!本座要亲自出手,将他碎尸万段,炼魂抽魄!本座要让整个天下都亲眼看看,与我幽冥血殿作对的下场!”

……

东海之滨,一座名为“望海城”的繁华都市。城中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医馆,名为“仁心堂”。

仁心堂的主人是一位年方二八、貌美如花且心善如菩萨的奇女子,秦诗月。她不仅医术高明,能活死人,肉白骨,而且还经常免费为城中的穷苦百姓施医赠药。因此在整个望海城,她都有着极高的声望,被百姓们亲切地称为“在世女菩萨”。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秦神医,实际上也是一位武道高手。更重要的是,她也是那场“万剑归凡”的受益者之一。

那一天,她正在后院为一株濒死的草药灌注自己那并不算深厚的内力,一道碧绿色的流光便从天而降,插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柄通体如同翡翠雕琢,散发着无尽生机的秀美长剑,剑身之上刻着一个古朴的“仁”字。当她握住这柄剑的时候,一套与她所修行的医道功法相辅相成的神奇剑法,也随之涌入了她的脑海。

这套剑法没有任何杀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救人。它的剑气可以疏通经脉,活络气血;它的剑意可以滋养神魂,祛除百病。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柄神剑!靠着这柄“仁”字剑,她的医术在短短数月之内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真正地做到了剑到病除。这也让她救助了更多原本已经无药可救的病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的名声越来越大,她也被幽冥血殿的魔头给盯上了。

这一日,仁心堂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秦诗月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正准备关门休息,突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邪风吹进了医馆之内,吹得那门前的灯笼一阵剧烈地摇晃。

秦诗月心中猛地一凛,她能感觉到,来者不善,而且实力远在她之上!

“什么人?”她厉声喝道,同时右手已经悄悄地按在了腰间那柄“仁”字剑的剑柄之上。

“桀桀桀……”一阵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不愧是身负‘天命’之人,感知倒是挺敏锐的。”

话音落下,两道身穿血色长袍、脸上带着狰狞鬼面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幽冥血殿剩下的六大血煞中的两位:血煞“毒”与血煞“怨”!

他们两人看着秦诗月,那双贪婪的眼眸中充满了嗜血与残忍。“好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血煞“毒”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她的血一定充满了生命的气息,用来炼制‘血灵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血煞“怨”则是死死地盯着秦诗月腰间那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长剑:“这柄剑更是不凡,其中蕴含的竟然是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若是能将其污染成一柄‘怨毒之剑’,那威力定然会暴涨百倍!”

秦诗月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污言秽语,一张俏脸早已变得冰寒一片。她虽然久居东海,但也听说过这个魔道巨擘的赫赫凶名,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种丧尽天良的魔头给盯上!

“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魔鬼!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出我这仁心堂!”秦诗月怒斥一声,随着“锵”的一声脆响,“仁”字剑应声出鞘,一道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碧绿色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医馆。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身为侠者之剑的执掌者,她有她的尊严与骄傲!

“剑化春雨!”秦诗月娇喝一声,手中长剑挽起一个绚烂的剑花。刹那间,无数道如同春日细雨般的碧绿色剑气铺天盖地,朝着那两名血煞笼罩而去。这是她那套剑法中唯一的一招困敌之技,剑气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是却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一旦被笼罩其中就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泥潭。

然而,面对这玄奥无比的剑招,那血煞“毒”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米粒之光,也放光华?给本座腐蚀掉!”

他张开嘴,猛地喷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毒雾。那毒雾刚一出现便迎风暴涨,瞬间就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黑色毒云。充满了生机的碧绿色剑雨一碰到那黑色毒云,竟然如同阳春白雪遇到了滚烫的烈日,瞬间就被腐蚀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周围的桌椅板凳、墙壁地面,都在这毒云的侵蚀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什么?”秦诗月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对方的功法竟然如此歹毒,能克制自己这柄神剑的生机之力!

“桀桀桀……小美人,你的剑法不错,只可惜你遇到了本座!”血煞“毒”一步步朝着秦诗月逼近,他所过之处,地面都留下了一串漆黑的、冒着黑烟的脚印。“本座的‘万毒魔功’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充满了生命力的东西!因为看着你们在我的剧毒之下一点点枯萎、凋零、腐烂……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猛地伸出一只干枯的漆黑手爪,朝着秦诗月当头抓来!“百毒穿心爪!”

那漆黑的手爪之上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恶毒的千百种剧毒,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得扭曲了起来。秦诗月瞳孔猛缩,她能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机将自己死死地笼罩,想要躲闪,但是对方的气机锁定让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死亡之爪在自己的眼中不断放大。

难道我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于此了吗?我不甘心!我还有好多病人没有救,我还没有将这“仁”字剑的医道发扬光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平淡的、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医馆的内堂传了出来。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真是大煞风景。”

这声音来得如此突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愣。那血煞“毒”抓向秦诗月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他和血煞“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疑不定。

有人?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我们怎么完全没有发现?

“谁?滚出来!”血煞“怨”厉声喝道。

话音落下,在内堂的门口,一个穿着普通青衫的年轻人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壮硕汉子缓缓地走了出来。正是苏寒和阿牛。

阿牛看着眼前这乌烟瘴气的场景和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血袍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先生,又是这种歪瓜裂枣。您的‘园子’该好好地除除草了。”

苏寒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只是饶有兴致地落在了那个手持“仁”字剑、一脸戒备的绝色女子身上:“嗯……以仁心养仁剑,以仁剑行仁术。心与剑倒是相得益彰,不错,不错。”

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颇为满意的艺术品。而那两名血煞看到走出来的只是两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了残忍而暴虐的狞笑。

“原来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偷窥者!”血煞“毒”阴恻恻地说道,“正好,本座还缺两具尸体来试一试我新炼制的‘化尸粉’!你们是自己过来送死,还是要本座亲自动手?”

然而,苏寒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那个已经惊呆了的秦诗月微微一笑:“小姑娘,别怕,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秦诗月彻底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年轻人,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憨厚的汉子,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这两个人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到我医馆里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竟然要借我的剑?他难道看不出来,眼前这两个血袍人是何等恐怖的魔头吗?他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狂妄!找死!”那两名血煞被苏寒这彻底无视的态度给完全激怒了,“一起上!先宰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血煞“毒”和血煞“怨”同时怒吼一声,化作了两道血影一左一右,朝着苏寒和阿牛扑了过去!歹毒的毒爪,怨毒的眼神,两股阴邪至极的力量瞬间就封死了苏寒两人所有的退路!

“小心!”秦诗月见状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同时准备挥动手中的长剑去帮助那两个不知为何要为自己出头的陌生人。

然而就在这时,苏寒却动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对着秦诗月手中的“仁”字剑轻轻地招了招手。下一秒,嗡的一声轻鸣,让秦诗月和那两名血煞都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她手中那柄与她心意相通、血脉相连的“仁”字剑,竟然在这一刻脱离了她的掌控,发出了一声无比欢快雀跃的清鸣,然后“咻”的一声化作了一道碧绿色的流光,主动地飞入到了苏寒的手中!

苏寒握着这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仁者之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不错,这股生机之力很纯粹,正好可以用来净化一下这里的污秽之气。”

说着,他手腕轻轻一抖,将那柄“仁”字剑对着前方那片乌烟瘴气的黑色毒云,随意地一挥。就是这么简简单单、轻描淡写的一挥,一道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璀璨到了极致的碧绿色剑光从那“仁”字剑的剑尖之上轰然绽放!

这道剑光并不凌厉,也不霸道,它就像是初春时节第一缕温暖的阳光,就像是干涸大地所迎来的第一场甘霖,充满了无尽浩瀚、最原始的生命之力!那道由“万毒魔功”所凝聚而成的歹毒无比的黑色毒云,在这道碧绿色的剑光面前,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煌煌大日,连一丝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瞬间就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带着那两个正气势汹汹扑过来的血煞魔头,也被这道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碧绿色剑光给笼罩了进去!

“啊——!不——!”

两声凄厉到了极致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望海城!那血煞“毒”和血煞“怨”,他们那由邪功修炼而成的强大魔躯,在这道纯粹的生命剑光之下,竟然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般,从他们的体内冒出了碧绿色的火焰!那不是真正的火焰,那是过于庞大的生命能量在灼烧他们的邪恶之躯!

他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哀嚎,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但是那火焰却是从他们的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根本无法扑灭!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这碧绿色的火焰中一点点被净化、被分解,最终化作了最纯粹的天地元气,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形神俱灭!

甚至就连这间被他们的毒功所腐蚀的医馆,也在这道碧绿色的剑光之下焕然一新!那些被腐蚀的桌椅墙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状,甚至在墙角、在地缝里,还长出了一朵朵充满了生机的绿色的小花!整个医馆在这一刻都充满了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死一般的寂静!

秦诗月手持着那柄重新飞回到她手中的“仁”字剑,整个人都彻底傻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甚至比以前还要生机勃勃的医馆,又看了看那两个魔头灰飞烟灭的地方,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表情的神秘年轻人身上。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这是什么神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