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都要抵制地主复辟!抵制资本家复辟!”
人群中纷纷有人出声。
一时间,群情激愤。
本来在另一个方位维持秩序的宋生福三兄弟,在听见宋生金和宋生银两个堂兄弟的声音后,就皱起了眉头。
眼看在他俩的挑唆下,竟然真有人跳出来指责海建,三人当下就默契地出面了。
“生金生银!你们为了一己私愤,竟然当众给海建身上泼脏水,你们还是人吗?!”
宋生福大声质问。
他的声音洪亮,盖过了那些出言叱骂指责的县城人。
而且他的矛头是对准两个堂兄弟的,并没有去和县城人针锋相对。
因为他很清楚,海建之前准备那么多,就是为了在开业第一天给县城人留下好的印象,为以后的生意打下基础。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和县城的人起冲突,那无疑是要让海建的心血毁于一旦。
而宋生玉则是带着笑容去向县城人解释。
“大家不要相信这两个人的胡扯,他们是我二叔的儿子,和我、和这家店的老板宋海建是堂兄弟,之前因为我二叔干的一些事,两家关系破裂,如今我二叔恶有恶报,他们见不得我堂弟过得好,才会故意在这天出来捣乱的。”
“什么资本家啊,我堂弟就是一个渔民!只不过他运气好,出海捕捞到的海货比较多,这才慢慢攒起了身家。”
宋生玉这番解释,成功让群众们的脸色好转了。
但宋生金这个时候大声喊道:“你们跟着宋海建吃香喝辣,当然替他说话了!你们才是骗子!宋海建不知道用什么邪法,把大伙儿的鱼抢了,他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可别人都捞不到鱼!”
宋生银也补充道:“大家说,什么人能一次两次地捞上来金枪鱼?而且一捞就是一大群!这小子还会做什么冰块,把鱼冰住,鱼就不会那么快变质了,这种事情他宋海建是哪里学来的?这小子身上肯定有古怪!”
他们想不通这些事,所以他们就开始了恶意揣测。
直到今天,两人都还是两个光棍!
可宋海建去年前脚刚结婚,后脚就捕到几十条金枪鱼,这对他们无疑是接连的重创!
本来小时候他们比宋海建过得好!
明明宋海建死了爸,以前差点饿死!
可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村里的首富!
他一个孤儿,凭什么?
更可恶的是,那个村姑蒲十三去上大学后,居然也变得这么好看!
还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外公,最后两人还结婚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今天兄弟俩豁出去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能给宋海建泼臭水,就算挨一顿打都值了!
两人不遗余力地想要弄臭宋海建的名声,于是什么脏水都往宋海建身上泼。
“他爸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大家想想,一个没爸的孤儿,能不饿死就不错了,他凭什么能在短短十几年里,就成为村里的首富?”
“你们知道他那些金枪鱼卖了多少钱吗?十几万啊!这个数字,比你们几十年的工资都高吧!”
当两人说到这里时,围观的人群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几万?
这个数字成功引得很多人心里暗暗妒忌。
“必须严查!这不是资本家是什么?”
“我的天呐!十几万,这是做的什么黑心买卖?不知道又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宋海建明明只是一个渔民,可此刻,因为这个可怕的金钱数字,导致大家直接将他判定为一个勾结贪官的资本家。
开始有人嚷嚷着要去举报他。
刚刚被宋生福和宋生玉稳定下来的局面,再一次混乱起来。
甚至有那冲动的人,直接要冲上来掀翻桌子。
嘴里嚷嚷着:“资本家的东西,我们不屑!”
“资本家滚出我们这里!”
“我们不欢迎可恶的资本家!”
看到这一幕,宋生金和宋生银顿时洋洋得意。
两人眼里都闪烁着激动喜悦的亮光。
竟然真被他们成功搞破坏了!
然而下一刻——
“公安同志,就是他们在恶意散播谣言,刺激群众对我的人身利益进行攻击!”
宋海建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紧接着,就是厉喝声:“干什么干什么!聚众闹事是吗?都散开!”
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出现了。
瞬间,激愤的人群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总算恢复了理智,不再盲目跟风。
但最初站出来指责宋海建的那位妇女同志,她并不惧怕。
此时见公安同志到来,义正辞严地说:“同志,这个个体户老板原来是个资本家,我们只是想抵制这样的人而已。”
有了她带头,人群才再次发声。
“对对对,我们坚决抵制资本家!”
“他一个人就敛了十几万财富,这不是资本家是什么?应该把他的钱没收!把他抓起来!”
“支持!没收这个体户老板的财产!还给人民群众!”
“把他抓起来!”
这一刻,人们仇富的心理被激发到了极致。
此时,宋海建也平静地走到人群前方。
他手里高高举着自己和供销社交易的凭证。
“我所得的收入,全是通过正规、合法的渠道获得!一直以来,渔村的渔民就通过自己的劳动,将捕捞到的渔获出售,从而获得收益。说白了,我这和那些将自家鸡蛋卖给供销社的行为,并无区别。”
“任何人,只要你自己捕捞到鱼获,供销社愿意收购,那你都能用你收获的东西,拿去供销社换钱。”
“不止我们渔村的人这么干,附近几个渔村也都是这么干的!”
“是人都知道,出海捕鱼相当于拿命在赌!多少渔民葬身大海?可千百年来,渔民这个群体始终没有消失,那是因为我们这些住在海边的人,除了靠海吃饭,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我通过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劳动,辛辛苦苦挣到了钱,这两个人,却恶意抹黑我,污蔑我是个资本家!”
“他们与我有私人恩怨,你们都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相信你们不至于跟着他们胡搅蛮缠,是非不分。”
宋海建非常清楚,这个时代身有巨款,那就是一种原罪。
人们仇视富人,不光是眼红那么简单。
而是多少年被资本家、被地主压迫,所以大家都很害怕。
他非常理解。
因此他只是从渔民这个角度出发,来解释自己的财富来源,却没有去强调自己拥有十几万块钱是合理的。
这个数字太敏感了。
因此很快他就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宋生金和宋生银。
宋海建怒视二人:“宋生金、宋生银!当年你们的父亲,也就是我二叔,是怎么欺凌我们孤儿寡母的,全村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我爸死了,他作为我爸的二哥,不说帮自己的弟妹和侄子侄女一把,还要抢走我爸留给我们的房子!”
“为此,还上门将我妈殴打一顿,差点把我妈打死!为了给我妈挣医药费,我一个八岁的孩子求了多少人!连漠不相关的人都能同情我妈的遭遇,肯借钱给我,你们呢?”
“同是宋家的儿孙,过去的恩怨我本不想再提!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却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故意污蔑我!”
“今天,我一定要请公安同志和在场的诸位仁人义士,为我做个见证,助我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