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雨终于停了。
城郊,半截李的仓库。
几辆汽车缓缓停在路边,一行人依次下车。
张启山站在队伍最前方,张日山等九个张家纯血站在身后。
特调局两个小队分散在左右。
忙活了大半夜,其他几家外围都肃清了,只剩下这处了。
九门虽然说的很牛逼,和四派比起来远远不如,加上外围不过千人左右。
上三门中,张启山没有外围人员,倒斗全靠张家自己人。
二月红心灰意冷,连家人都没有,手下伙计基本被逆徒陈皮阿四接收了。
平三门中,吴家倒斗是家族企业,从不用外人。
镖子岭血尸墓后,吴家只剩下吴老狗和几个孤儿寡母。
黑背老六是孤家寡人,喜欢单打独斗。
(之前把老六和半截李搞错了,前文人头是老六的。)
下三门中,霍家二百多人全都不知所踪。
齐铁嘴就是个算命看风水的,赚点儿信息费,也没什么手下。
解家更多的是做生意,很少下斗,基本没有外围人员。
整个九门,就数半截李和陈皮阿四手底下人多,占了总数七成还多。
“可这两人素来互相忌惮,怎么会搅和到一起?”
张启山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疑惑。
半截李阴狠,陈皮阿四狠辣,平日里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居然合流了?
他怎么想,都感觉很不对劲。
还有莫名失踪的霍家,昨天明明都和霍仙姑商量好了......
这事儿实在蹊跷,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张总队长,咱们还在等什么呢?”
老道士玄清子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再不行动,天都要亮了。”
其他队员也纷纷望了过来,眼中都带着不满。
张启山新官上任,威信未立。
手底下又都是能人,自然都不怎么服气。
张启山压下心头疑虑,缓缓摇头,“我觉得有问题......”
这次行动是他的投名状,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想到这儿,他扬了扬下巴,“把花脸猪带上来。”
很快,两个队员押着个矮胖子过来。
那肥嘟嘟脸上横七竖八全是刀疤,正是陈皮阿四的亲信花脸猪。
那张脸,是他犯错,陈皮阿四亲手划的。
他一见到张启山,“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哀求道,
“佛爷,小的是真心投诚啊,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少废话。”
张启山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冷淡,“说,半截李为什么会和陈皮阿四搅合在了一起?”
那眼神太过骇人,花脸猪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四爷(陈皮阿四).......
四爷死在了东北墓里,现在领头的是他远房亲戚,陈狗子!
陈狗子说您要卖了九门,让政府枪毙了我们,拿我们的人头换取荣华富贵。
前几天他就去找了三爷(半截李),说要联合在一起,这样大家伙才能保住性命。”
这话和之前说的丝毫不差,张启山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背叛陈狗子?”
“我是四爷的亲信啊!陈狗子上位后,从来没给我好脸色。”
说到这,花脸猪露出谄媚笑容,“我气不过,便想着投靠佛爷,跟着您混口饭吃~”
“陈皮阿四什么时候死的?陈狗子又是何时上位的?”
“四爷死了快两个月了,同行几人都能作证。”
花脸猪一五一十回答,神情不似作伪,“陈狗子半个月前回到常沙城,在兄弟们推举下当了头儿。”
张启山心里突然一动。
半个月前,战国帛书案还没发,陈狗子上位应该是巧合吧?
他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这群杂鱼就翻不起什么浪......
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这人都问过很多遍了,我感觉他没撒谎,”
叶泉真蹙起绣眉,丹凤眼中露出几分不耐烦,难得开了口,“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抓紧行动吧,我困了。”
玄清子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显然也等的着急了。
“道姑您火眼金睛,”
花脸猪赶紧陪着笑,信誓旦旦保证,“小的句句属实啊,若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张启山扫视一圈,除了张家人,所有人都皱眉看着自己。
他心里一叹,到底不是亲信手下,没法如臂使指啊。
不过以自己这方实力,就算陈狗子聚集再多人,依然都是炮灰。
想到这儿,他终于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行动!”
队员们早就憋坏了,听到命令当即涌了上去。
仓库占地极广,二十间大平房连在一起,前后各有一个出口。
里面漆黑寂静,队员们三五成群,拿着手电筒,一间间库房搜索起来。
张日山带着张家子弟,一马当先冲在前头。
佛爷交代过,这一战立威,一定要打的漂亮。
为了佛爷,他不惜此身!
......
张启山艺高人胆大,双臂抱在胸前,独自留在外面等待。
一刻钟后,他的脸色微变,情况有些不对劲。
仓库里太安静了。
没有密集的枪声,没有惨叫声。
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模糊的打斗声,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那扇黑色大铁门,犹如深渊巨口般。
队员们进去后,如同被吞噬了,半点动静都没闹出来......
不安感愈加强烈,张启山心里一沉,刚要迈步向前。
一道黑影,突然从路边林子里窜了出来,眨眼间便到了自己面前。
呼啸声中,只见寒光一闪,一柄短刀直逼他的面门而来!
张启山反应很快,右手曲起,瞬间挡在面前。
“铛!”
短刀狠狠砍在手肘上,袖子出现一道刀口,露出里面的精钢护臂。
一股巨力传来,张启山只觉得胳膊像断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离开了地面。
“砰!”
身体重重砸在不远处小汽车侧面,
“哗啦!”
车窗瞬间破碎,
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他豁然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瘦削男人,嘴角带着邪笑,缓缓走了过来。
“陈狗子?”
张启山瞳孔骤缩,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个陈皮的心腹,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汪砚嘿嘿笑了几声,唏嘘道,“没想到,张家混血都这么强~!”
混血。
这两个字,让张启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是张家上一代族长的儿子,却因为母亲不是张家人,在家族中备受轻视。
这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你在找死。”
张启山一把扯下身上的中山装,又狠狠撕开里面的衬衣。
月光下,胸背穷奇纹身亮起诡异红光,纹路里像有血在流动。
随着红光蔓延,浑身热血沸腾。
瞳孔变得猩红,一股狂暴气息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