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的电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李响说香江那边的风向变了。
他没料到,这阵风,竟然吹到了岩台市里去了。
岩台市委书记田国福这几天心情不错。香江的新记集团突然递来橄榄枝,说有意投资本地的物流园区和房地产项目。
他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要是能成,这可是一块大蛋糕。
“书记,这是新记那边发来的合作意向书。”秘书小王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他们希望下周能安排一次见面。”
“嗯。”田国福点点头,翻开文件,眼神一亮,“投资金额不小啊。”
“是的,初步意向是五个亿,后续可能追加。”小王顿了顿,“不过……他们点名要和青山镇那边的丁书记沟通。”
“哦?”田国福眉头一挑,“怎么,丁义珍也成了香饽饽了?”
“是,听说他们那边有些阻力,丁书记查得比较严。”
“阻力?”田国福冷笑一声,“一个小干部,能挡得住大势?”
他合上文件,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想了一会儿。
丁义珍,汉东大学政法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青山镇书记。
“你去查一下丁义珍的背景。”他淡淡地说。
“是。”
小王走后,田国福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街景。他知道,新记这次来,是冲着丁义珍去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判断这背后有没有更大的水。
“田书记,丁义珍的资料。”小王再次推门进来,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
田国福接过,快速翻了几页。
“母亲丁秋楠?协和医院院长?”
“是的。”
“那倒是有点头绪。”他点点头,“不过,一个医院院长,能有多大能量?”
“还有一条,疑似他父亲早年曾在香江工作过一段时间。”
“香江?”田国福来了兴趣,“那段时间的事,查清楚了吗?”
“查了,但资料不全。当年属于内部档案,现在查不到详细内容。”
“那就别查了。”田国福摆摆手,“香江那边的事,咱们管不了。但本地的事,咱们得做主。”
他合上文件,眼神坚定。
“你去安排,下周的见面照常进行。丁义珍那边,先不通知。”
“书记,不让他参加?”
“他要是来了,怕是会坏了大事。”田国福笑了笑,“新记那边,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吵架的。”
小王没再说话,默默点头。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书记,丁义珍虽然级别不高,但他背后是钟正国。”一名常委开口,“钟省长在汉东,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分量?”田国福嗤笑一声,“钟正国?他现在是省长,又不是省委书记。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不是他能随便插手的。”
“可万一……”
“万一什么?”田国福打断道,“咱们是搞经济的,不是搞政治的。新记愿意投资,那是好事。至于丁义珍,他要是识相,就配合。不识相……”
他顿了顿,语气一沉,“那就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书记,我有个建议。”另一名常委开口,“不如让丁义珍知道一点风声,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对,这样也能避免冲突。”有人附和。
“知难而退?”田国福笑了笑,“你们是怕他背后有人,我倒是觉得,他背后没人。”
他站起身,环视一圈,“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一个小镇书记,能有多大能量?香江那边的人,难道会为了一个小干部,放弃一个五个亿的项目?”
没人说话。
“这事就这么定了。”田国福拍了拍桌子,“下周见面,照常进行。丁义珍那边,我们不主动联系。他要是自己找上门来,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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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国福没打算把丁义珍怎么样。他只是觉得,牺牲一个小镇书记,换来五个亿的投资,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可他不知道,这份报告上,少了一行字。
“丁义珍父亲,贾梗,曾任全国总教官。爷爷贾东旭,现任工业部副部长。”
更不知道,那张泛黄的旧档案里,还有一行模糊的备注:
“该人员于六十年代赴港,曾协助国家完成多项特殊任务,身份特殊,背景复杂。”
田国福以为,自己是在下一盘棋。
可他不知道,他这步棋,踩在了别人的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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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新记那边的代表已经到了。”秘书小王走进来。
“好,安排在贵宾厅。”田国福整理了一下西装,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青山镇那边,丁义珍有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
“那就让他继续保持‘暂时没有’。”田国福笑了笑,“我们这边,先稳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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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青山镇。
丁义珍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文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丁书记,我是李响。”
“说吧。”
“我刚收到消息,新记那边的代表,已经到了岩台市。”
“哦?”丁义珍抬头,“田国福书记安排的?”
“应该是。他们没通知你。”
“有意思。”丁义珍嘴角一扬,“看来,田书记是想单干了。”
“要不要我这边动点手脚?”
“别急。”丁义珍摆摆手,“让他们先玩一会儿。咱们,看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确定?”
“确定。”丁义珍放下文件,站起身,望向窗外,“有时候,让对手自己踩坑,比我们动手更有意思。”
他轻轻一笑,“让他们自己,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