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来?”楚凡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这比遇到渡劫境的修士还要让他难以理解。未来?穿越时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对方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力量本源,那支同样但残破的神笔无尘,还有那眼神中无法伪装的、属于“楚凡”的某些特质…都在残酷地佐证着这个荒谬绝伦的事实。
“为什么?”楚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如刀,警惕丝毫未减,“你为什么要回来?未来的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注意到对方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还有那支仿佛随时会崩裂的神笔,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未来的楚凡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某种痛苦情绪。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死寂的幽影林,眼神变得更加凝重:“我回来,是为了改变一个注定发生的、无法挽回的结局。一个…关于我们所有人,关于这个世界,彻底崩坏的结局。”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改变未来?”楚凡眉头紧锁,“既然你能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去改变关键节点?”
“没那么简单。”老楚摇头,脸上疲惫更深,“时空的修正力比你想象的要诡异得多。而且…”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怒交织的神色,“自从我强行撕裂时空壁垒回到这个时间点,就被一个…‘麻烦’缠上了。它像跗骨之蛆,无处不在,疯狂地追着我!它似乎能锁定我身上因穿越而产生的时空涟漪!为了摆脱它,我耗费了太多力量,甚至…差点暴露了行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布满裂痕的无尘,那裂痕仿佛又深了一丝。
“一个麻烦?”楚凡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什么样的麻烦?连‘未来’的我都无法摆脱?”
“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老楚的眼神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它不是人,不是兽,也不是纯粹的法则造物。它更像是一种…被时空本身排斥而产生的‘纠错程序’?或者说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猎手?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有时是一道扭曲的光影,有时是融入环境的伪装,有时甚至能模拟出熟悉的气息引诱你…它的攻击诡异莫测,直指时空本源,我的‘无尘’…就是被它所毁,濒临崩溃。”
他抬起残破的笔,语气沉重,“我所有的力量都在用来压制伤势和躲避它,根本没有余力去做我该做的事!”
他看着年轻的自己,眼中带着恳切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现在的你,还未被那‘麻烦’标记的你,才有可能在我引开它的注意力时,去完成那些关键的改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楚凡沉默地看着老楚,看着他疲惫沧桑的脸,布满裂痕的笔,还有眼中那份沉重的绝望和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心中的震撼和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对方话语中的急迫和那种源自同源的共鸣,让他无法完全拒绝。
“等等!”楚凡突然想到关键,“既然是改变未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许鸽呢?郑智呢?钱笑阳呢?他们…他们在未来怎么样了?为什么不一起来?”
提到这三个生死与共伙伴的名字,楚凡的心猛地揪紧了。
未来楚凡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让他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他的身体在听到这三个名字时,微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们…”老楚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本来是跟我一起的,但是在某个节点,我与他们走散了。”
就在这时,“嗡!”一阵极其轻微、频率却高到令人牙酸的蜂鸣声,毫无征兆地在两人头顶上方响起!声音的来源飘忽不定。
未来楚凡脸色剧变,猛地抬头看向林间一处扭曲的空间节点,眼中爆射出惊怒交加的光芒:“该死!它又追来了!这么快!”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还在发呆中的楚凡的肩膀,力量大得惊人,同时对着虚空厉喝:“听着!去‘遗落之都’!找到‘时之沙漏’的碎片!那是关键,保护好你的神笔!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话音未落,未来楚凡猛地将楚凡向身后狠狠一推,一股柔和却沛然的空间之力包裹住楚凡,将他瞬间推出数十米远。
与此同时,老楚手中的残破‘无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的暗绿色光芒,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蜂鸣声传来的反方向,那片更黑暗区域,电射而去。
他要将那恐怖的“麻烦”引开!
楚凡踉跄落地,只看到未来的自己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浓郁的黑暗和扭曲的能量场中,以及头顶那片空间节点处,一道如同巨大眼球般的、冰冷无情的暗红色能量漩涡正在缓缓成型,锁定了老楚逃离的方向,发出更加强烈、充满恶意的蜂鸣。
林子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楚凡剧烈的心跳声和他手中那支名为‘无尘’的笔,笔锋正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共鸣。
遗落之都?时之沙漏?还有那恐怖如附骨之蛆的‘时空猎手’……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中激烈碰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握着无尘的手心全是冷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还残留着被未来自己推离时的空间震荡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死寂的林子。
时间紧迫,自己得及早动身。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腐叶的冰冷空气刺痛肺腑,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定。他必须立刻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消化这一切。
楚凡不再犹豫,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城市的方向疾掠而去。他的速度极快,深灰色的作战服几乎融入林间的阴影,只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扰动。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林子,踏入相对开阔的的城市边缘地带时,前方的空地上,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水波般的涟漪。
紧接着,一个身影就那么突兀地、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光线折射的错觉消失,露出了真容。
一袭素白布裙,在风中纹丝不动,纤尘不染。青丝简单地绾起,露出清绝脱俗的容颜,双眸如寒潭映月,深邃而冰冷,仿佛蕴含着亘古不化的冰雪。
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逸散,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超越凡尘的威压,让这片区域,瞬间变得如同冰窖一般。
青霄元君!
楚凡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
这个气质超然、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精准地堵在自己离开的必经之路上?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对未来的迷茫。
楚凡全身肌肉绷紧如钢,神笔在掌心嗡鸣,三道法则之力在体内蓄势待发,但他没有立刻攻击。
对方的气息深不可测,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强者,甚至…比刚才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还要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压迫。
贸然动手,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楚凡强迫自己冷静,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对方,脚下步伐并未停止,只是更加谨慎,试图从对方身侧的空隙绕过去。
他打定主意,只要对方不主动发难,他绝不招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在这种时候。
就在两人身影即将交错而过,楚凡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一丝,以为对方只是路过时,青霄元君动了。
她没有转身,甚至没有看楚凡一眼。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如同白玉雕琢的纤手,极其随意地抬起,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扣。
“嗒。”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这片死寂的城市边缘响起。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律令。
嗡!
楚凡瞬间感觉整个天地都凝固了。
一股无法抗拒、仿佛源自世界本身规则的恐怖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他疾驰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法则之墙。不...不仅仅是身体,他体内的血液、奔流的灵力、甚至思维的运转,都在这一声“嗒”响之后,陷入了绝对的停滞。
空间法则——空间禁锢?不!远比那更可怕。这是…时间与空间的共同冻结!楚凡的意识在凝固的躯壳里疯狂咆哮,却连转动一下眼珠都做不到。他就像被封在了一块绝对透明的琥珀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那个素白的身影缓缓转过身,那双冰寒彻骨的眸子,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青霄元君终于正视楚凡。
她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冰冷,而是燃烧着一种被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足以焚毁星辰的怒火,那怒火如此炽烈,甚至让周围空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地面凝结出细密的冰霜。
“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清冷如雪,而是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棱在刮擦金属,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痛苦。
“你终于肯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