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巨大无比,风格古老蛮荒,断裂的巨柱上残留着模糊的壁画,描绘着万物生长、星辰轮转的景象,与周围的毁灭氛围格格不入。
入口处是一个坍塌了大半的、如同巨树洞窟般的通道,里面黑暗深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与浓郁的“归寂”污染。
“方舟受损严重,无法继续深入。”青霄元君查看了一下能量读数,脸色凝重,“我必须留守维持基本运转,并尝试接应。你们……小心。”
楚凡点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那黑暗入口。眉心处,世界树新芽的渴望几乎化为实质,指引着他。
“大哥哥,我跟你去!”苏清儿立刻站到楚凡身边,眼神决然。
许鸽、赵千境、钱笑阳也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郑智快速分配了娲皇所赠的丹药:“含在舌下,危急时吞服,可瞬间恢复部分灵力,并能短时间强化感知,规避危险。”
没有更多言语,楚凡率先踏入了那漆黑的通道。其他人紧随其后。
一入通道,那股无处不在的心灵污染力场骤然增强了数倍。
疯狂的呓语、绝望的嘶吼、恶毒的诅咒如同实质的冰水灌入脑海,试图撕裂他们的神智。四周的墙壁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冰冷的的奇异材料,上面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爪痕和干涸的、颜色诡异的污渍。
通道内部空间极大,到处是倒塌的障碍和悬浮的碎石。
越往深处,空气中开始飘荡起一些细微的、灰白色的光尘,它们仿佛拥有生命,试图附着在活物身上,汲取生机。钱笑阳不小心吸入一点,顿时脸色发灰,剧烈咳嗽,幸好许鸽及时用大地母气将其逼出。
“这些是……神殒之尘!古神寂灭后残存的怨念与‘归寂’之力混合所化,能侵蚀一切生机!”郑智警告道,众人更加小心。
突然,前方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无数节肢在摩擦。
紧接着,一片潮水般的、由各种扭曲昆虫和腐烂肢体拼接而成的怪物涌了出来,它们没有眼睛,全靠对生机的感知扑来。
“滚开!”赵千境刃光如龙,纯阳剑气横扫,将大片怪物蒸发。
钱笑阳哇哇大叫,挥舞着真武银锤,竟也逼得那些怪物不敢过分靠近。许鸽撑起地脉守护,苏清儿指尖跳跃起微弱的青雷,辅助攻击。
楚凡没有停留,紫绿电光开路,所向披靡。他的目标明确,循着新芽的指引,快速向深处推进。
穿过数个巨大的、如同祭祀场般的废墟大厅,击退了数波形态各异的怪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球形空间。
空间的中心,并非想象中的神座,而是一枚被无数灰黑色诡异锁链缠绕束缚着的……巨大心脏。
那心脏依旧在缓慢而艰难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迸发出纯净无比的翠绿色光芒,艰难地抵抗着锁链上传来的、冰冷死寂的灰暗能量侵蚀。心脏表面布满了伤痕,甚至有一个巨大的贯穿创口,但依旧散发着令人想顶礼膜拜的、磅礴无限的生机之意。
这就是句芒的神心。
他竟真的陨落于此,连心脏都被“归寂”之力化作的锁链封印在此地,经受着无尽岁月的折磨!
而在那颗被束缚的神心正下方,地面之上,刻画着一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邪恶法阵。法阵的节点处,插着几面残破绘有扭曲星辰图案的黑色幡旗,正在不断抽取着神心的力量,转化为精纯的寂灭之力,汇入地底,不知输向何方。
“他们在……抽取句芒古神的力量!”苏清儿失声惊呼。
楚凡体内,生命源种与世界树新芽发出了悲鸣般的震动,无尽的愤怒涌上他的心头。
就在此时,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球形空间的阴影处响起:
“终于……还是引来了。‘种子’……果然与这叛徒之心有所感应。”
阴影蠕动,三个身披黑袍、面容笼罩在兜帽下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们身上的气息诡异而强大,混合着神道的威严,显然早已被彻底侵蚀转化!
为首者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是一张苍白僵硬、眼眸完全化为灰白色的脸,他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权杖,杖顶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吸魂夺魄之力的黑暗宝石。
“吾等乃‘归寂教团’执事,奉‘源暗’之命,看守此心,收割叛神之力。”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交出‘种子’,皈依永恒的寂静,可免神魂俱灭之苦。”
归寂教团,果然有被侵蚀者形成的组织!
“做梦!”楚凡怒吼,周身紫绿电光爆闪,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向那为首执事。
“冥顽不灵。”执事抬起白骨权杖,一道灰暗的射线射出,轻易抵消了楚凡的雷光,并将其震退数步。“在此地,吾等能调用部分‘源暗’之力,岂是尔等蝼蚁能抗衡?”
另外两名执事也同时出手,一人挥动一面黑色幡旗,召出无数哀嚎的怨魂扑向众人;另一人则直接融入阴影,如同鬼魅般袭向苏清儿。
大战瞬间爆发!
郑智的符箓、赵千境的灵刃、钱笑阳的真武银锤、许鸽的地脉守护……所有手段尽出,却仅仅只能勉强抵挡两名执事的攻击,险象环生。
对方的力量属性太过诡异,能侵蚀灵力,污染神魂!
而楚凡与为首执事的战斗更是激烈无比。
紫绿电光与灰暗射线不断碰撞湮灭,每一次交锋都震得整个球形空间嗡嗡作响。楚凡虽力量奇特,能一定程度上中和寂灭之力,但对方调动的“源暗”之力仿佛无穷无尽,更对此地环境有着极强的掌控力,逐渐将他压制。
“没用的。”执事冰冷的声音传来,“此乃‘源暗’祭坛,一切反抗终是徒劳。成为养料吧!”
他权杖顿地,下方那邪恶法阵红光大盛。无数灰黑色的触手从地面伸出,缠绕向楚凡,同时更加疯狂地抽取句芒神心的力量。神心搏动愈发微弱,翠绿光芒急剧黯淡。
“大哥哥!”苏清儿惊叫,却被另一名执事死死缠住。
危急关头!
楚凡猛地一咬舌尖,精血喷出,混合着雷霆与生机之力,暂时逼退缠来的触手。
他眼中闪过决绝,竟不再攻击执事,而是将所有力量,连同生命源种与世界树新芽的共鸣,化作一道纯粹无比的翠绿光束,射向那颗即将彻底黯淡的句芒神心。
“以生之名……唤汝苏醒!”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那枚一直安静悬浮于识海中的桑叶玉符骤然飞出,贴在翠绿光束之上,一同没入了句芒神心之中。
咚!!!
一声古老、却带着无尽悲伤的心跳声,猛地从神心内部炸响。
那即将彻底黯淡的翠绿神光,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爆发,瞬间照亮了整个球形空间!
缠绕在神心之上的灰黑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纷纷崩裂。
下方那邪恶法阵的红光被强行压制下去。
“什么?”为首执事第一次露出了惊容,“怎么可能?!这叛徒的心早已被源暗侵蚀殆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颗巨大的神心,在爆发出最后的璀璨光芒后,竟开始缓缓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点极致纯净、蕴含着无尽生命法则与句芒最后残念的翠绿光点,如同流星般,无视了所有阻碍,瞬间没入了楚凡的眉心。
轰!!!
无法形容的磅礴生机与古老记忆洪流,瞬间席卷了楚凡的四肢百骸。
“呃啊啊啊——!”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悬浮而起,周身被刺目的翠绿神光笼罩。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法则神链在重组,他的气息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
那三名归寂执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楚凡身上爆发出的、带着句芒气息却又更加复杂的威压震得连连后退。
“阻止他!”为首执事惊怒交加,白骨权杖爆发出全部力量,一道粗壮的灰暗死寂光柱轰向楚凡。
然而,光柱在靠近楚凡周身三尺时,竟被那浓郁的翠绿神光轻易消融瓦解。
楚凡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一片无尽生灭的翠绿星海。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三名执事,声音带着双重叠音,既有他本人的愤怒,也有一丝句芒的威严:
“寂灭……并非归宿。”
“生命的伟力……在于……轮回与……超越!”
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瞬间吞没了三名惊骇欲绝的执事。他们的身体在纯净的生机之力中如同冰雪般消融,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留下。
光芒散去,楚凡缓缓落地,周身的翠绿神光逐渐内敛,但那双眸中的星海异象仍未完全褪去,气息变得深不可测。
球形空间内一片死寂。
邪恶法阵彻底黯淡破碎。只剩下那颗句芒神心所化的翠绿光点,正安静地悬浮在他的丹田之内,与生命源种、世界树新芽、九天雷核交相辉映,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竟然吸收了句芒的神心残念!
“大哥哥……你没事吧?”苏清儿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脸上充满了担忧。
楚凡缓缓摇头,眼神复杂,他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属于句芒的残缺记忆,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明白了很多事。”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投向那破碎的祭坛下方,仿佛穿透了无尽地层。
“我知道……下一个‘遗珍’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