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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牛事引争端杀夫藏尸水窖 贪念酿悲剧天网恢恢伏法》9

第九章:牛腹冤魂 食草兽吞愤怒种

会泽县看守所的探视室弥漫着消毒水与霉味混合的气息,玻璃窗将空间切割成两个世界。崔晓文坐在金属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腿上的褶皱——那是叔叔崔富田去年给他缝补的针脚,细密而结实,像极了老人一辈子的为人。玻璃那头,阿秀穿着囚服,头发胡乱挽着,银镯子早已被没收,手腕上留着道淡红色的勒痕,像条褪色的蛇。

\"他死之前,总说你是个实诚孩子。\"阿秀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有些失真。她盯着崔晓文胸前口袋,那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是崔富田牵着黄牛站在田埂上的合影。

崔晓文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三天前,他接到看守所的通知,说阿秀行刑前想见他。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叔叔去赶集,崔富田总会把唯一的麦芽糖掰一半塞给他,自己啃着干硬的玉米饼。\"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阿秀摇摇头,目光飘向窗外。会泽的秋老虎依旧肆虐,远处山坡上,一头黄牛正低头啃食带露的草叶,牛尾有气无力地驱赶着苍蝇。\"那头牛......\"她突然笑了,笑声干涩如枯叶摩擦,\"其实是我故意卖的。\"

崔晓文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说什么?\"叔叔为了赎那头牛,整整半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甚至去砖厂扛水泥时被砸伤了腰,却瞒着所有人。

\"我就想看看他在乎钱还是在乎我。\"阿秀的指尖划过玻璃,留下一道模糊的水痕,\"谁知道他真去赎了,还牵着牛从村头走到村尾,跟炫耀什么似的。\"她的语气突然尖利起来,\"他就是想让村里人看我笑话!看我连头牛都留不住!\"

\"我叔把赚的钱全给你!\"崔晓文的声音发颤,\"你大娃学费、你娘抓药,哪样不是他扛着?他自己穿的袜子补了又补,你怎么能......\"

\"他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喘不过气!\"阿秀突然打断他,瞳孔里映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凭什么他来了,我就得守着这破村子?凭什么他给点钱,就觉得能管住我?\"她的目光落在崔晓文口袋的照片上,\"你叔总说,等攒够了钱,就带我和娃去沾益县城住,可我不想去!我想走得远远的,去昆明,去北京......\"

崔晓文突然想起叔叔 last 一次打电话时的背景音——除了打谷机,还有牛嚼草的咯吱声。那时叔叔说:\"阿秀说牛卖了换学费,我琢磨着还是赎回来,耕地能用......\"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策划的试探。他眼前浮现出叔叔牵着黄牛走在夕阳下的背影,牛绳在老人粗糙的手掌里攥得很紧,像是攥着整个家的希望。

\"他撞见我和张晓斌那天,\"阿秀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提着牛鞭冲过来,那眼神像要杀了我。可他下不了手,最后只是把牛鞭扔在地上,说'阿秀,咱好好过日子'......\"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你说可笑不可笑?到死都想拉着我留在那个破村子里。\"

探视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崔晓文看着玻璃那头的女人,突然觉得陌生。这个叔叔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心里究竟装着多少怨恨?\"我叔走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秀沉默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黄牛。那头牛正抬起头,浑浊的牛眼望向探视室的方向,嘴角还挂着半截草叶。\"没什么,\"她喃喃道,\"就是吵了架,他骂我不守妇道,跟我前夫一个样......\"

崔晓文猛地想起第八章的尸检报告,叔叔颅骨上的三处钝器伤。他曾以为是激情杀人,此刻却在阿秀平静的叙述里,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所以你早就想杀他了,从卖牛那天起,就开始算计了是不是?\"

\"算计?\"阿秀抬起头,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管着了。你叔也好,我前夫也罢,都觉得女人就得围着男人转......\"她的话突然顿住,眼神飘向远处的山坳,那里曾是叔叔埋首劳作的田地。

崔晓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叔叔去放牛,老人总说:\"牛是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就肯为你卖命。\"叔叔给那头黄牛取名\"老黄\",每次从工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割最新鲜的苜蓿喂它。可\"老黄\"不会知道,它胃里消化的不仅是草料,还有主人的愤怒与不甘。

\"我前夫死的时候,\"阿秀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也说要带我离开村子。\"崔晓文的心猛地一沉,想起案卷里那份死因模糊的死亡证明。阿秀却摆了摆手,\"不说了,都过去了。\"

探视时间即将结束,狱警在门外催促。阿秀站起身,隔着玻璃深深地看了崔晓文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怨恨,有解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替我跟娃说,好好活着。\"

崔晓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个杀害了叔叔的女人,此刻却在交代后事。他猛地冲向玻璃,拳头重重砸在上面,\"我叔在水窖里躺了半年!你怎么睡得着?!\"

阿秀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走出看守所,秋阳正烈,崔晓文却觉得遍体生寒。他抬头望向山坡,那头黄牛还在吃草,牛眼浑浊,仿佛映着无数个被铁锤击碎的夜晚。叔叔的音容笑貌突然清晰起来——老人蹲在牛棚里,一边给\"老黄\"梳毛,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老黄啊,等攒够了钱,给阿秀盖间大瓦房......\"

一阵风吹过,带来草料和泥土的气息。崔晓文突然想起,叔叔下葬那天,那头黄牛挣脱了缰绳,独自跑到沙地梁子的方向,哀鸣了整整一夜。村民们说,牛通人性,知道主人遭了难。

他摸出怀里的照片,指尖抚过叔叔憨厚的笑脸,突然落下泪来。原来有些善意,真的会被当成束缚;有些好,真的会被看作枷锁。而那头无辜的黄牛,终究成了这场悲剧里,最沉默的冤魂,胃里塞满了主人的心血,也塞满了凶手的愤怒。

远处的山坳里,一头黄牛抬起头,对着灼热的太阳,发出一声悠长而悲凉的嘶鸣,仿佛要将深埋地下的冤屈,全都吼出来。而崔晓文知道,有些伤口,即使过了再久,也永远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