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的肋骨在第三次被金剑穿透时发出脆响。
他咬着牙硬撑着没倒，鲜血顺着下巴滴在染血的青衫上，在混战的轰鸣声里，那点声响轻得像片落在火里的雪。
\"哥！\"林青鸢的尖叫混着骨刃劈碎金剑的脆响刺进耳膜。
少女染血的指尖掐进掌心，神族之眼在眉心绽开幽蓝光芒，勉强替他挡下了本该刺穿心脏的那一击。
但她的手腕也被余波震得脱臼，垂在身侧的手像根折断的芦苇。
黑袍老者的青铜剑已经裂成三截。
他背靠着断墙，每咳一声都有黑血溅在青石板上，那是混沌之气入体的征兆。
老人浑浊的眼扫过众人，突然哑声笑了：\"当年我守着神族陵寝时，总觉得最狠的是时间。如今才明白......\"他的喉结滚动，\"最狠的是人心啊。\"
血煞宗主的笑声像刮过铁砧的风。
他裂开的皮肤下翻涌着墨色雾气，每一道雾气触及地面都会腐蚀出焦黑的坑洞。
那具本应崩溃的躯体竟在混沌鼎的力量下重新凝结，只是眉眼间的人性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两只混沌鼎模样的眼睛，每转动一次都有金戈交鸣的声响。
\"都给本座......碎！\"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混沌鼎突然拔高十丈。
原本悬浮的九只小鼎\"轰\"地砸向地面，掀起的气浪直接掀飞了林青鸢。
少女撞在残墙上又摔下来，额角的血混着眼泪，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林无锋的光罩在第五波金剑下彻底碎裂。
他踉跄着扑过去接住妹妹，后背却被一道金剑刺穿。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可意识最清醒的地方还在运转——灵力只剩三成，苏月的神药早在上个时辰就耗尽了，黑袍老者的禁术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完成......
\"不能再拖了。\"他咬着牙将林青鸢塞进一处断壁后，指尖迅速掐过腰间的储物袋。
那里躺着他这三个月攒下的所有签到积分，原本打算兑换突破天尊境的丹药，此刻却全化作了系统面板上的红色数字。
\"兑换混沌鼎碎片。\"他在心里默念，声音因为失血而发颤。
系统的提示音比以往更清晰，甚至带着几分人的温度：\"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于30%，本次兑换消耗积分80%，剩余积分可支撑一次紧急传送。是否确认？\"
林无锋没犹豫。
他能感觉到混沌鼎的波动正在加剧，空窗期可能比苏月预估的还要早——再拖下去，等那老东西彻底融合古神，他们连灰都剩不下。
掌心一沉。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落在他手心里。
碎片边缘刻着扭曲的古神文，表面浮着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气，却奇异的没有侵蚀他的灵力。
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碎片中心有团幽光，仔细看竟像是个盘坐的人影！
\"初代天尊残魂？\"他低呼出声。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混沌鼎本是初代天尊镇压古神之物，后被血煞宗逆徒以禁术篡改器灵。碎片中封印的，是天尊镇压古神前留下的一缕道念。\"
林无锋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能感觉到那道念里蕴含的力量，像座压在深海里的山，明明近在咫尺却难以触及。
但最关键的信息随着道念涌入识海——混沌鼎每三次全力攻击后，会有三息的虚弱期，那时鼎口的九曜星纹会短暂消失，正是破局的关键！
\"无锋！\"
苏月的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
林无锋抬头，正撞进那双映着战火的眼睛里。
少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素白的衣袖被剑气割得破破烂烂，却仍稳稳托着他的手腕，将带着药香的灵力渡进他体内。
\"你在看什么？\"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碎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
\"混沌鼎的弱点。\"林无锋反手握住她的手，将那丝暖意攥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苏月的灵力像细流般渗透进他干涸的经脉，连后背的伤口都开始结痂。
少女耳尖泛红，却没有抽手，只是专注地看着他：\"我刚才算过，下一波攻击......\"
\"三息。\"林无锋打断她，\"混沌鼎会有三息虚弱期。\"
苏月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盯着林无锋掌心的碎片，忽然笑了：\"难怪你刚才在笑。原来你早就在布局。\"
那抹笑像把烧红的刀，劈开了漫天血雾。
林无锋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破庙避雨，苏月也是这样笑着，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他。
那时她的手也这样暖，带着灶火的温度。
\"小心！\"
黑袍老者的暴喝撕裂了温情。
林无锋转头的瞬间，正看见血煞宗主的指尖凝聚起一团墨色光球，那光团里翻涌着的，是比之前更浓郁的混沌之气！
\"找死！\"血煞宗主的声音里混着数道不同的音调，显然是混沌鼎的器灵在说话，\"竟敢窥探本尊的本源......\"他的目光锁定林无锋掌心的碎片，\"把碎片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们全尸！\"
话音未落，墨色光球已经破空而来。
林无锋抱着苏月就地翻滚，光球擦着他的发梢砸在墙上，整面青砖墙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瞬间坍缩成巴掌大的石块。
\"青鸢！\"苏月尖叫。
林无锋抬头，正看见林青鸢被一道金剑钉在柱子上。
少女的神族之眼正在疯狂转动，每转一圈就有黑色雾气从伤口里被逼出来。
她咬着牙冲他笑，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哥，我撑得住......\"
\"小丫头片子。\"黑袍老者突然暴起。
他身上的黑血不再流淌，浑浊的眼瞳里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竟是强行催发了神族血脉！
老人的手掌按在地面，断裂的青铜剑碎片突然腾空，在他头顶组成一个巨大的阵图，\"无锋，带着那丫头的碎片，去鼎口！\"
林无锋瞬间明白。
他将苏月推向林青鸢的方向，掌心的碎片在灵力灌注下发出幽光：\"苏月，护住青鸢！\"
苏月没有废话。
她指尖掐诀，腰间的玉瓶突然炸开，无数药粉在空气中凝成一面碧色光盾。
林无锋借着这道掩护冲向混沌鼎，风在耳边呼啸，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三息，必须在三息内找到鼎口的九曜星纹！
\"想跑？\"血煞宗主的冷笑震得虚空震颤。
他抬起手，混沌鼎突然分出一道黑链，像条活物般缠向林无锋的脚踝。
林无锋咬牙挥拳，拳头上的碎片突然爆发出金光，黑链触到金光的瞬间竟发出惨叫，迅速缩回鼎身。
\"那是什么？！\"血煞宗主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林无锋没时间回答。
他已经冲到了混沌鼎下方。
仰头望去，鼎身上的九曜星纹正在急速转动，每颗星纹里都锁着一道古神残魂。
而在鼎口最中央，那颗最大的星纹正在缓缓暗下去——三息，到了！
\"给我开！\"他将碎片按在星纹上。
初代天尊的道念瞬间爆发。
林无锋的识海里响起一声清越的剑鸣，接着是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后世小儿，可取我留在鼎中的破界剑......\"
\"砰！\"
混沌鼎突然剧烈震颤。
血煞宗主的身体再次崩溃，这一次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直接化作一团墨色雾气涌进鼎身。
林无锋被气浪掀飞，撞在断墙上时，掌心的碎片已经融入了九曜星纹，星纹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痕。
\"成功了？\"林青鸢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无锋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向混沌鼎。
那道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鼎身的攻击明显弱了下来。
他看向苏月，少女正抱着林青鸢站在光盾后，发梢沾着血却依然挺直了脊背。
四目相对时，她轻轻点头，目光扫过混沌鼎的方向。
林无锋突然注意到，苏月的眼神有些异样。
她盯着混沌鼎的某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有细碎的光芒流转，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而此刻的混沌鼎，正发出最后一声尖鸣。
下一轮攻击，或许......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