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许怀夕才正在进入内宫。
只是带路的人一直朝着偏远的角落走,许怀夕决定不对劲。
按照她前世的常识以及她私下的注意,这东宫应该在前朝,偏东边。
但她现在的位置好像在皇宫偏西靠后的地方。
前面这个带路的太监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附近没有什么人,许怀夕干脆直接动手打晕了带路人。
从旁边的假山里出来,她换了的衣服变了个模样。
东宫,偏东边在前朝。
许怀夕按照大概判断出来的路线走。
她也大概想离开。
但现在离开倒是有些不划算了,真相就在前面。
走走停停,竟然到了凤仪宫。
太子母亲的宫殿!
她想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许怀夕跨过凤仪宫门槛时,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
殿内太安静了,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不见。
一个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卷佛经,素色衣角垂到地上。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眼神像结了层冰,上下打量着许怀夕。
“你是许家的女儿?”
女人的声音不高,却让许怀夕下意识挺直脊背。
一般的女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气势,更不敢在皇后的宫里坐着看经书。
且她和太子有五分相似。
她赶紧行礼,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臣女许明昭,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指了指对面的木凳,目光扫过殿外站岗的宫女——那是丽妃的人。
宫女假装整理裙摆,耳朵却朝这边竖着。
皇后的手指在椅把上轻轻敲了三下,又点两下,声音低得像耳语:“太子失踪前说过,有事可以找许家。”
许怀夕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许家军队的求救暗号,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过她。
所以父亲连这都告诉太子了。
请她入宫的人不是太子,正好是皇后娘娘。
她也是误打误撞?
她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娘娘知道太子在哪?”
皇后摇摇头,手里的佛经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皇帝昏迷后,丽妃说带太子去侍疾,就再没消息。”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嘴,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但我的人发现,丽妃每三天去一趟冷宫。”
说到“冷宫”两个字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陛下中的什么毒?”许怀夕问。
“不是毒,是蛊。”
皇后从袖子里掏出块脏兮兮的丝帕,上面沾着暗红粉末,“从皇帝枕头下找到的。
那天早上,他突然人事不省,嘴里全是血沫子……”
她声音发颤,别过脸去。
许怀夕接过细看,眉头皱成一团:“噬心蛊的引子。丽妃果然和黑苗有关。”
皇后突然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她本来就是前朝遗孤。当年她的祖父被先帝处死,她隐姓埋名进皇宫,就是来报仇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抓住许怀夕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小心丽妃的嬷嬷,她会用蛊。上个月,我的两个贴身宫女突然暴毙,死的时候七窍流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有些哽咽。
……
半夜,许怀夕换上黑色夜行衣,贴着宫墙往冷宫摸。
守卫的鼾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掏出迷香,往几个士兵脸上一扔。
士兵们晃了晃,眼皮一翻就倒下了。
顺着月光,她摸到一间屋子。窗户缝里透出微弱烛光,还能听见铁链拖动的声音。
许怀夕屏住呼吸,凑过去一看。
太子被铁链锁在床上,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脸色灰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得渗血。
还没等她细看,门“吱呀”一声开了。
丽妃穿着华服走进来,头上的步摇晃得人眼晕。
她身后跟着个驼背老嬷嬷,抱着个黑陶罐,罐口还在往外渗暗红色液体。
“太子殿下,还不乖乖听话?”
丽妃蹲下来,用簪子挑起太子下巴,“你看看你父皇,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识相点,省得遭罪。”
太子轻轻看了她一眼:“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这妖妇得逞!”
丽妃猛地站起来,掏出手帕擦脸,笑容瞬间消失:“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朝老嬷嬷点头。
老嬷嬷掀开陶罐,一条红蛇探出头,吐着信子,蛇眼泛着诡异的红光。
太子下意识往后缩,铁链哗啦作响。
许怀夕急了,甩手甩出银针,正中蛇头。
红蛇抽搐两下,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谁?!”丽妃尖叫起来,转身去摸腰间的匕首。
许怀夕从房梁上跳下来,短刀直刺老嬷嬷。
老嬷嬷反应很快,一把毒砂撒过来。
许怀夕侧身躲开,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眼睛被熏得生疼。
她忍住眼泪,反手三根银针,封住老嬷嬷的穴位。
老嬷嬷瘫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小贱人,我要把你炼成蛊!”
丽妃转身想跑,许怀夕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她踹倒,膝盖重重压在她背上:“丽妃娘娘好计谋。”
这皇帝和太子可都被她困死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放开我!”丽妃疯狂挣扎,“许家都是我的仇人!你们灭了大夏,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许怀夕没理她,赶紧给太子解开铁链,掏出怀里的解毒丸:“殿下,先把药吃了。”
太子咳嗽着抓住她手腕,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父皇...在密室...床底下...”
他的手冰凉,指甲缝里全是血痂。
掀开床板,下面是个黑洞洞的密道。
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许怀夕举着火把往下走,心跳快得像擂鼓。
石床上躺着皇帝,脸色发青,胸口趴着只碗口大的蛊虫,正一鼓一鼓地吸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怎么解?”
太子在后面喘着气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许怀夕摸出块刻着雷纹的令牌,用边缘割破手腕。
鲜血滴在蛊虫身上,蛊虫突然剧烈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叫。
几乎同时,外面传来老嬷嬷的惨叫:“啊——我的蛊!”
“这是苗疆的血引术。”许怀夕咬牙说,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
“我的血能当解药,蛊虫吃了会反噬主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