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一走,谢松庭就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一夜未眠,排兵布阵这些事是要耗费心神的,可是,萧熠那个混蛋说,春耕后再开战。
现在百姓春耕正忙,他却叫嚣着开战,还要拿四哥祭天,要挟初颜去上京。
他的那点龌龊的心思,谢松庭怎么猜不透!谢松庭当然不想温初颜去。
可是,夫人那脾气,不让她去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尽可能的筹划周全。
就算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不理会,不入局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们都是人,上京城里要祭天的是他们的兄弟手足,怎么可能不理会!
如果当真不理会,那么,他们和仁宗帝有何区别呢?!
他不想未来建立的王朝也是如此冷血无情的,所以,夫人去,他也要去!
只是,他只能偷偷的去,若是那天跟着夫人一起去,她肯定不同意!
她就是这么霸道,自己去冒险可以,别人去就不行,当然,他去更不行!
可是,他如何会让她孤身犯险呢?!就算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殿下,都准备好了!”
随喜双手捧着一把剑送到谢松庭面前,“二师兄连夜送过来的,师父说,决战的时候到了,让你带着它,说煞气重!”
谢松庭笑笑接过来,“二师兄还为它打了一把剑鞘!”
“是的,二师兄说,这是用玄铁打造的!可珍贵啦!”
“我要是带到上京,初颜又得说我败家!”谢松庭顿了顿,“不过,拿着吧,关键的时候保命。”
“出发!”
“是,殿下!”
谢松庭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见北陵王妃站在院子中央,正静静的望着他。
“母妃!”谢松庭大步过去,“您怎么起这么早?!”
“初颜连夜走的,你也要一大早就走,不和母妃说一声吗?!”
“母妃,我们怕你担心。”北陵王妃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儿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回来!”
“放心,母妃!儿子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谢松庭扭头看向右侧那间屋子,“等孩子们醒了,会有人护送你们回北陵,这样儿子才放心。”
“嗯!”北陵王妃点头,“你不要挂念我们,放心,母妃不再是以前的北陵王妃。”
谢松庭牵动唇角笑了下,“那是自然,您以后是要做太后的!”
“好,母妃等着!”
北陵王妃豪气的道:“当初,你爹娶我时,就听相士说过,你母妃我的命格贵不可言,所以,你们一定会成功!”
“是,母妃!您是儿子的贵人。”谢松庭微顿,“还有一件事,未来得及和母亲爹爹商量,我给宁安定了门亲事,是凉州城太守的女儿。”
北陵王妃眼睛一亮,“啊,那个孩子我见过的,很好,我很喜欢!当时,宴会上,我就要将她说与宁安的。”
谢宁安点头,“那就好,说明他们是天作之合,儿子还担心宁安不同意。”
“他敢不同意!”北陵王妃抬起手,“母妃打死他!长兄如父,你让他做什么,他敢不听!”
“你要做的,就只管去做,爹和娘都支持你!”
谢松庭眼眶微微泛红,点点头,“儿子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北陵王妃哽咽出声,摆摆手,“快走吧,等会孩子们醒了,你就走不了了。”
“嗯!”谢松庭点头,翻身上马,低头道:“母妃,保重!”
“保重!儿子!”北陵王妃招招手,看着谢松庭带着随喜,策马绝尘而去。
他们刚到城门口,就见大舅哥风尘仆仆的过来了,离得老远他就喊,“谢松庭,初颜呢?”
谢松庭默然,知道这大舅哥脾气火爆,和老丈人差不多,有些话不能直言。
他思量片刻,道:“初颜和江逾白先去上京了,我安排下随后赶上。”
“我和你一起去!”温初山说着就要调转马头,被谢松庭赶上去拦住,“大哥,你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带领晋城军开赴长江沿岸,准备南北开战。”谢松庭顿了顿,又道:“此事非你不可,别人我信不过!”
温初山点头,“没问题,我将晋城军带去长江北岸,你将我妹妹带回北陵!”
“好!”
太阳跃出东方时,北陵王妃收拾好行囊,带着几十个关西的孩子回北陵,她走的悄无声息,不想让大家知道。
可是,当他们到街市上时,还是被关西的百姓围住了,只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密密麻麻的站在路两旁,不停的喊王妃,王妃,王妃。
孩子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向路两旁的人们挥手。
有人跑过来,将手里煮好的鸡蛋塞给孩子,还有人塞油饼,塞糖葫芦,仅仅一小段路,就走了快一个时辰,根本走不动。
北陵王妃红了眼眶,不停的向百姓们招手,“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去,反而是越聚越多,人潮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
有的人似乎还走了好远的路,气喘吁吁的跳着脚招手,“王妃,王妃。”
常大人一看这不行啊,这个法子什么时候能到北陵?!
他拱手,“承蒙各位乡邻厚爱,本官代王妃就此谢过,只是王妃带着孩子们要赶路,请各位行个方便。”
人群纷纷向两边散去,自动让开一条路,常大人在前面开路,一路拱手过去,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百姓们纷纷跪下了。
“王妃,谢谢王妃,谢谢世子殿下,谢谢世子妃,活命之恩!”
一行人整整花了三个时辰才到城门口,而那五辆马车上已经堆满了吃的,喝的。
王妃觉得他准备的干粮都多余,百姓们给的就够他们吃到北陵了。
哎,等王爷看到几十个孙子孙女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呢!想想都是乐子。
……
三日后,温初颜和江逾白抵达上京地界,老远就看见长江对岸一个接一个的营帐,一直蔓延到天际。
除了营帐外,他们还看到了江面的两座浮桥,浮桥用船只和绳索固定,目之所及之处都是船,起码有上千艘。
江逾白冷笑,“萧熠还真是迅速,看来他真是决定南北开战,不是说说而已。”
温初颜望着浮桥,道:“萧熠向来是这样,认准的事情九匹马也拉不回来。”
她沉思片刻,忽的,莞尔一笑,“这样正好,省的我们造船连桥了。”
江逾白看向她,“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有没有可能,我们先占领这两座桥,在短时间内,将我们的人运送到上京?!”
江逾白思忖着道:“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用大批弓弩手守在对岸,也许能坚持一时半刻。”
“只是。”江逾白摇头,“普通弓弩的射程没那么远!”
“床弩!”温初颜眼睛一亮,“晋城武器库里有,萧怀瑾曾经用床弩刺杀过殿下!”
“床弩庞大,不好运输吧。”
“那几架床弩可以折叠,运输上应该不是问题,只是数量比较少,没法实现大规模的射杀。”
江逾白点头,“算了,让谢松庭去想吧,我们去渡口。”
“好!”
到了渡口,温初颜才发现上京局势真的紧张了,因为,守渡口的将军是路平和李玉成,这让她怎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别说她了,他们连奔霄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