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庭微微垂眸,这确实是个问题,若是留在上京宫廷,难免鱼龙混杂,不知底细,若是混进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则防不胜防。
若是不留,上京后宫也没人伺候,好在他只有初颜一个,有定国公府的丫鬟仆人,也可以应付得来。
并且,后面,他还得迁都,留下这么多人实在没必要。
即使不迁都,皇宫里伺候的人,他只会从北陵王府调派,绝不会用前朝后宫留下的。
只是二十来个妃嫔,让两百多人伺候,实在太败家,还可以继续削减,各处都等着银子呢。
“曹公公,这两百零五人,你再放出去一百个,剩下的全部去行宫,足够用了。”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
谢松庭看向曹公公,“礼部尚书回话了,说他儿子有意中人,恐怕会委屈了公主。”
“这!”曹公公愣住,旋即又明白过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都换了,这前朝的公主还算什么呀!
再是皇上赐婚也只是荣耀,没有实际利益呀,礼部尚书怎么可能浪费一个儿子呢。
哎,看来两位公主的婚事,都有点难啊,礼部尚书不愿意,其他臣子自然也不愿。
曹公公点头,“是,皇上,老奴明白了,那娴雅公主的事情?”
谢松庭捏捏眉心,“江大人也不愿意,他说他喜欢男人!”
曹公公眼睛一瞪,差点笑喷出来,不过,他硬生生憋住了,但是,笑声能憋住,八卦的欲望是憋不住的。
“皇,皇上,是真的吗?”曹公公蠢蠢欲动的问。
谢松庭摇头,“不知道,反正是江大人自个说的。”
“那好吧,哎,可惜了。”曹公公直摇头,“那般仙姿玉质的人物,竟然,喜欢男人,哎,真可惜了。”
曹公公晃着脑袋出去了,谢松庭一个没忍住,一下笑出来。
……
离开勤政殿,曹公公先去了容太妃那,德太妃和娴静公主已经搬去城西行宫了,容太妃还在后宫,后日启程去楚地。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回话,礼部尚书那个事,还好说,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个江大人喜欢男人的事,可真不好说!
何况,他还是个太监!说这事,哎,总觉得有些烫口。
“娘娘!”曹公公来到容太妃宫里,二话不说先行礼!
容太妃摆手,“曹公公,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别动不动的就行礼!快起来。”
曹公公笑着起来,看看左右,凑近容太妃,压低声音道:“太妃娘娘,皇上让老奴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容太妃皱紧眉头,看着曹公公郑重的样子,心里一时打鼓,以为皇上后悔了,不让她回楚地了呢。
“哦,是娴雅公主的婚姻大事,您别想岔了。”
“哦!”容太妃这下松了一口气,哎,这曹公公年纪大了,说话大喘气。
正想着,又听曹公公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今儿个上朝,皇上问了江大人,但是,江大人说,说。”
“说什么?”
曹公公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结巴了好一会才说,“江大人说,他喜欢男人!”
“啊!”容太妃瞪大眼睛,“不是,没弄错吧?!”
“绝对没有,是皇上亲口说的!老奴还斗胆问了皇上,是不是真的。”
“那皇上怎么说?”容太妃迫切的看着曹公公,弄得曹公公倍感压力,低头道:“皇上说,是江大人亲口说的,他也不知道真假。”
“那江逾白不会是为了拒绝娴雅,故意这么说的吧?”
曹公公摇头,“那可就不知道了。”
曹公公叹口气,又道:“娴静公主的事也不太好办,礼部尚书说,他儿子已经有意中人了,怕委屈了娴静公主。”
容太妃冷笑,“哼,不过是托词罢了,一个前朝公主,他那个礼部尚书是看不上的。”
“娘娘啊,人都是势利眼的,虽然,皇上有意抬举,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别的打算啊。”
“依老奴的意思,您就带着娴雅公主去楚地吧,在那里找个门当户对的,是最好的,有齐王殿下照应着,没人敢欺负咱们殿下。”
容太妃点头,“本宫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娴雅那孩子任性惯了,怕是不同意。”
“可是,江大人喜欢男人啊,难道,娴雅公主还不死心吗?!”
容太妃沉思着,她本来的打算是,若是娴雅和江大人的亲事能成,让她留在上京也无妨,反正,皇后娘娘会护着她。
并且,以后,万一皇上对润儿起了杀心,娴雅也能从中斡旋一二。
现在,和江大人的事不行了,那皇后娘娘估计也不会上心照看了,更别提以后的事情了。
容太妃微微叹息着道:“等娴雅回来,本宫亲自告诉她,她不走也得走。”
“娘娘圣明。”曹公公拱手,“那老奴去城西行宫向德太妃回话了。”
“好,顺便告诉娴雅,让她赶快回来!”
“是,娘娘。”
曹公公又坐了马车去城西行宫,这一天里,跑了两次行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啊。
到了行宫,里面乱糟糟的,宫女太监们正在为各宫娘娘收拾,娴雅和娴静,两位公主在院子里指挥,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曹公公向前,笑着行礼,“两位公主,德太妃娘娘在淑仪殿吧?”
“是,母妃已经在殿里了,公公是有事吗?”
“是是是,洒家有点事和娘娘讲,洒家先过去了。”
曹公公一走,娴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淡淡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娴雅知道她向来心思重,又不爱说出来,总是憋着,便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娴静垂下眼睫,“曹公公肯定是向母妃说我的亲事,我觉得尚书大人不会答应的。”
“不会吧,你和范逸不是早就见过吗?那个时候,他就对你有意啊?他父亲也知道的,怎么能不同意呢。”
娴静摇头,“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咱们是什么身份啊,说好听点是公主,其实,不过是前朝余孽,在新朝苟延残喘。”
“哪天,不想让我们活了,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谁家会娶个灾星过去呢!”
“什么灾星啊!皇上和皇后娘娘就不是那样的人,初颜,你也知道的。”
“嘘!”娴静公主看看左右,小声道:“姐姐,以后不可以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就算你去楚地了,也要注意。”
“不要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灾祸!”
“嗯!”娴雅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你不是想知道曹公公说什么吗?我们去听听不就知道了,走!”
娴雅公主拽着娴静就走了,刚到殿门口就听到德太妃的哭泣声,“本宫就知道,现在这个形势,那些个大臣是看不上我们孤儿寡母的了。”
“但凡先帝还在,就不是现在这个形势!都上赶着求娶我们娴静的。”
“娘娘,这话可不行说!隔墙有耳啊!”
德太妃哽咽道:“我也是口无遮拦了,公公莫怪,我只是担心娴静啊,她那个性子,软弱良善,以后会被人欺负啊!”
“娘娘,恕老奴直言,实在不行,就让娴静公主随容太妃去楚地吧,在那里找个门当户对的,也比在上京好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上京的大臣恐怕都有其他小算盘,不可能和前朝余孽结亲了,要不就让娴静跟着容妃姐姐去楚地吧。”
听到这,娴静大步跨进门里,“母妃,我不去楚地,我要陪着您!”
德太妃一愣,大颗的泪滚下来,“孩子,你陪着我没用啊,在上京,咱们已经没出路了,难不成要和母妃一样老死行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