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就这样退下了,刚出了御书房的门,没走多远,就有一人小声道:“皇上刚刚没说滚,是不是消气了?”
“应该是的,后面提到皇后娘娘,声音也没那么凶了。”
“多亏了皇后娘娘求情啊。”
“是是是,回去多烧香拜佛,求皇后娘娘平安诞下龙子啊。”
几人絮絮叨叨的走远了,书房里,谢松庭还在气着,低头揉着太阳穴。
温初颜从屏风后转出来,轻轻唤他,“松庭!”
谢松庭抬起头来,向她笑笑,伸手环住她的腰身,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松庭。”
温初颜摸摸他的乌发,小声安慰,“别生气了,杜大人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前面朝政昏庸,他们也是心寒,我爹爹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有时候也想不管了,解甲归田,可是,一想到他走了,河西四郡的百姓怎么办?!他就劝慰自己,他守的不是萧家的江山,是大虞的黎民百姓!”
“松庭,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荡涤污浊,还百官一个清明公正的朝堂,他们自然会变好的。”
“其实,朝堂风气很重要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嘛。”
谢松庭低笑两声,“嗯,夫人说的对,是为夫一时钻牛角尖了。”
他抬手覆在温初颜的小腹上,低喃道:“儿子们,为父会给你们开创一个盛世,你们要好好给我守着!”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你们要以百姓社稷为重,切不可骄奢淫逸,昏庸无能,否则,爹爹也会废了你们。”
温初颜点头,抬手覆在谢松庭的手上,“嗯,娘亲也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要努力啊,从在娘亲肚子就要努力。”
“你们的爹可棒了,你们的小舅舅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们可别给爹爹丢人啊。”
谢松庭笑笑,“你们的娘亲也厉害,偷偷告诉你们,爹爹惧内的!”
“哈哈哈哈。”谢松庭和温初颜异口同声的笑起来,连带着外面的曹公公都笑了。
谢松庭也不想温初颜担心,轻描淡写的道:“其实,有他们的有这些罪状在手上也好,以后推行国策就容易多了,看看谁还敢再使绊子!”
“是啊。”温初颜点头,“魏尚书还在负责修建新的军营驻地,我听魏柔说,他都熬到很晚的,这么大年纪了,干劲十足!”
温初颜说着捧起谢松庭的脸,“松庭,是你让朝臣看到大虞的希望,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了。”
“嗯,我们一起努力!”
谢松庭刚做完心理建设没多久,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又有一波朝臣来求见了,谢松庭那个气啊,简直是没完没了啊!
于是,宣过来又一顿臭骂!并且,下了一道口谕,下面的臣子不用来拜见他了,直接将罪证交给项铉。
谢松庭算了算,就现在京官的人数,就算他一次见五个,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是骂不完的。
算了,索性到时候一起骂吧,他骂人的话都快用完了!
那些个没来得及面见圣上的官员,听到将罪证直接交给项铉的消息,不觉都后悔的直拍大腿!
应该动作快点,早点去面见皇上,这下好了,皇上都看不到他们的诚意了,哎,失策,失策啊!
谢松庭是松快了,只是这工作都转嫁到了项铉手上,项铉看着一本本的罪证,顿觉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他正要去找温初聚诉苦,就接到了皇上的口谕,让他继续审,看看那些朝臣隐瞒什么?有没有对罪行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如果有,罪加一等!
于是,项铉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忙活了,杜国璋知道此消息后,就又私下传给朝臣了。
于是,又有朝臣重新写了罪状,悄咪咪的塞给项铉,说这本更具体更详实……
项铉那个青铜脑袋,当然不可能收了,梗着脖子道:“皇上说了,要细细核查,你们坦白的罪状,如果与核查出来的罪名不符,那就是你们欺君。”
“哎呀,项大人,我等老眼昏花写错了,这不是改正错误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们这不是错,是罪!”
……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求,项铉还是没收,他们又去找杜国璋,让杜国璋帮忙,还要塞银票给杜国璋,把杜国璋吓得哦,像是银票咬手的。
“诸位同僚,你们这不是害我吗?!现在是什么光景啊,谁还敢再收这些!”
“可是,杜大人,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啊,求求杜大人了,拉兄弟们一把吧。”
“行了,银票拿走,我来想办法。”
毕竟,项铉在大理寺查案,他就算吃住在大理寺,他也有机会换掉几本罪状,都是同僚,他不能见死不救啊。
撑到用晚膳的时候,杜国璋拿了酒菜来请项铉吃饭,这个年轻人真是拼命,已经好几天都住在大理寺了。
杜国璋让他回去看看老母亲,他竟然说,有玄甲军在,他放心。
他确实放心了,据说,玄甲军连他老母亲的一日三餐都准备好了,皇上真是下血本啊。
现在,害得他还得搭上一壶好酒,来灌醉项铉,以前,听工部尚书说过,这个项铉不胜酒力,一杯即倒!这次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来来,项大人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杜国璋边说边布菜倒酒,却见项铉摆着手道:“多谢杜大人,只是下官不胜酒力。”
“那看不行,我一个人喝,能有什么趣味。”
杜国璋说着,将酒杯往项铉手里塞,“来来来,陪老哥喝两杯,老哥有很多事想和你聊聊。”
项铉抬眸看他,“杜大人想和下官聊什么?”
“哎,你也知道的,那几摞罪状中也有我的,皇上说了,整个大虞朝堂,除了项铉干净清白,就没有其他人了。老哥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项铉怔了怔,刚要开口,杜国璋就端起酒杯,“喝酒,喝酒,先喝酒再说。”
项铉盯着酒杯一会,蓦然间一饮而尽!
他砸吧下嘴,道:“其实,我也差点就和你们同流合污了,当我老娘想吃几两猪大肠时,当我老娘生病,我没银子抓药时,我都想伸手。”
“可是,每次在我伸手时,我都想到老娘说的话,要是连你沦为那样的贪官污吏,那老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所以,杜大人,我不能贪啊,我知道下面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项铉指着桌山的一盘菜,“就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啊!杜大人,他们也是人啊,是我大虞百姓,我们当官的不就是要为民做主吗?!要不然,我们算什么官啊!”
杜大人觉得老脸滚烫,忙道:“项大人说的是,以后,我自当和每日自省其身,争取早日和项大人一样清正廉明……”
杜国璋絮叨了好久,都没听到项铉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见项铉已经趴在了案上,还打起了呼噜。
“项大人,项大人,你还没吃饭呢。”
项铉没动静,杜国璋笑笑,“还真是一杯倒啊!”
他赶紧从食盒底层拿出一本本罪状,准备将这些更详实的塞进去,将那些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