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肯定是投机倒把的!不投机倒把,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票?”
“可不是呗!能拿出这么多钱就算了,还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票,一看就不正常!”
······
有了第一句,就有第二句。
很快,就有接二连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这年头的人大多淳朴,但是也有很多人,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
后世,有一个词,能很准确地形容出这种人的心态,那就是仇富。
很显然,此时叫嚣着让郑康好好调查秦香兰的人,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秦香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很明显,这人不仅仇富,还是个怂蛋,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秦香兰没有搭理存心想要捣乱的人,而是朝着钱宏刚伸出了手。
“老五,把你的结婚证拿出来。”
钱宏刚耷拉着一张脸。
听见老妈的话,把手里拎着的东西给放在了柜台上,钱宏刚从自己带着的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结婚证。
别看钱宏刚表面上好像很冷静的样子,实际上,他心里都要慌死了。
天知道,他妈是真的在投机倒把呀!
这要是真的被查出来了,可咋办呀!
拿过结婚证,秦香兰将其打开,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同志们,我买这么多的东西是因为我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为了给他半个体面的婚礼,我可老早就开始攒这些票了。又和亲戚朋友们借了一些,这才能拿这么多的票出来的。难道我儿子要结婚,我这个当妈的,连点儿好东西都不能给他买吗?”
秦香兰这理由算是有理有据。
虽说这个年代,提倡简化婚礼。
但是结婚可是人一辈子顶顶重要的大事呢!
那个当妈的,能不希望把儿子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呢。
有的人家,为了给儿子娶个媳妇回来,甚至要背一辈子的债呢!
这么一想,大伙儿也都理解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了秦香兰的话。
毕竟,秦香兰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众人还七嘴八舌地表达这自己的怀疑的时候,郑康悄悄和自己的一个同事耳语了几句。
随后,那警察在众人的怀疑声中,发出了一声惊叹。
“哎呀!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姓秦呐?你刚刚说你是西沟大队的,你是不是叫秦香兰呐?”
小警察的表演相当的夸张,听得秦香兰都忍不住的想笑。
好不容易,才将翘起的嘴角压下去,秦香兰点了点头。
“对,我是。”
那小警察一下就笑了。
“那就难怪了!大伙可能不知道,这位秦香兰同志啊,可是个好同志!帮助咱们公安机关举报过贪官污吏,还帮助咱们抓捕过抢劫犯呢!秦香兰同志还得到过咱们县政府的嘉奖和奖状呢!”
此言一出,之前还对秦香兰表示怀疑的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能得到县政府颁发的奖状,谁还敢说她是坏人。
那岂不是说县政府有眼无珠了!
这时候,最紧张的就是李主任了。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要顺手立个功。
没有想到,功没有,还差点儿把受过县政府嘉奖的好同志给冤枉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李主任赶紧上前。
“哎呀!原来是这样!那是我们误会了!误会了!都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太较真了,秦同志一定能理解的,是吧?”
李主任这就有点儿道德绑架的意思了。
不过,秦香兰也没想着和对方纠缠。
李主任说的也没有错,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确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秦香兰看看李主任,又看看郑康。
“警察同志,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那我们可以结账了吗?”
不待郑康回话,李主任赶紧点头如捣蒜。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张,给秦同志结账!这回可得算对了啊!可不能再算错了!”
小张赶紧接过之前秦香兰送过来的票,另外的一只手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珠子。
“啪啪啪”的声音响过几秒,小张就把钱数给算好了。
“同志,一共七百八十三块二毛八。放心,绝对不会错的!”
那麻利劲儿,哪还有刚刚算了六遍都没有算对的笨拙啊!
秦香兰看了那小张一眼,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的钱和票出来。
钱都不是整钱。
厚厚一沓,大多数都是毛票。
钱和票都很久的样子。
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沓钱和票,要么是老太太一分一毛攒了好长时间的。
要么就是从各家各户,零散着借来的。
小张接过那沓钱,仔细的数了一会儿,才将钱数完。
“主任,钱和票都正好。”
李主任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儿干得不地道了。
点了点头,赶紧给一个手下打了个手势。
旁边的售货员赶紧从柜台里拿了个暖壶过来,递给了李主任。
李主任拿着暖壶,递给了秦香兰。
“秦同志,今天这事儿让您受委屈了。这样,我看您好像只买了一个暖壶啊!这样,我送您一个暖壶,算是给您儿子的新婚贺礼,您可一定要收下呀!”
白给的东西,那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秦香兰脸上的笑容立马真诚了不少。
“那可真是谢谢主任了!”
说着,秦香兰接过暖壶,笑容又消失了。
“哎呀!李主任,我白拿你一个暖壶,不会连累你犯错误吧?要是犯错误,那我可不能收啊!”
一边这么说着,秦香兰一边将暖壶往李主任的怀里推。
李主任赶紧又把暖壶给推了回去,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这暖壶是我个人送给你的,钱和票我之后会结的,您放心吧!”
秦香兰顺势把暖壶又抱回了自己的怀里,点了点头。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不能占公家的便宜啊!”
李主任闻言哈哈一笑。
“哈哈哈!秦香兰同志不愧是得到过县政府嘉奖的好同志啊!这思想觉悟,就是高啊!”
在李主任的热情笑容下,秦香兰和钱宏刚带着满满当当的几个大包袱从国营商店出来了。
跟着她们俩一起出来的,还有郑康三人。
等李主任离开了,门口只有秦香兰、钱宏刚和郑康他们三个的时候,郑康终于不再挂着一脸的假笑了。
“秦姨,钱五哥,恭喜你们啊!”
秦香兰笑笑,把手伸进了自己推着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的车筐里的包裹里,借着包裹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口袋出来,塞到了郑康的手里。
“这个月二十八,你要是有功夫,过来吃喜酒。今天这事儿也多谢你解围,这糖你们分了吧!先说好啊,这是我儿子的喜糖,可不是行贿啊!”
说完,秦香兰摆摆手。
“行了,我们还得回去布置新房,你们工作也忙,就不打扰你们了啊!我们先走了。”
说着,秦香兰骑上车就走了。
钱宏刚则跟在她的身后,也骑着自己的那辆崭新的上海牌自行车走了。
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等人走了,郑康身后的一个警察一把将郑康手里的布袋子捞进了自己的手里。
打开一看,当即傻在了原地。
旁边的那个小警察也围了上去往布袋子里瞅,登时也瞪大了眼睛。
“哎呦!郑哥,这老太太可真疼爱儿子啊!结婚喜糖买大白兔奶糖啊!”
“真是大白兔奶糖,这一袋子得有一斤了吧!这老太太真舍得啊!我对象想吃,我都一直没舍得给她买。”
郑康将那两人眼睛盯在布袋子里,拔都拔不出来,气笑了。
“行了!你俩拿去分了吧!吃了人家的糖,嘴巴就有点儿把门儿的啊!”
这俩人面上一喜,连连点头。
而就在两个人分糖的时候,熊哥则阴沉着脸,踹了一脚墙。
“妈的!这帮条子,净他妈的坏老子的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