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看都没看地上如同死狗的赵乾，只是对周安民和宋歆辰微微点头：“人已带到。外面情况如何？”
周安民强压着立刻将赵乾碎尸万段的冲动，恭敬回道：“方才收到先生以秘法传回的消息，可靠人手已基本控制县衙各门，赵乾的几个核心党羽已被擒获，城隍庙那边的账本也已安全起获，正在送回途中！”
效率极高！
这固然有周安民和老儒生雷厉风行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李昱以绝对力量瞬间擒贼擒王，彻底打掉了赵乾一党的主心骨和指挥系统，使得后续行动变得异常顺利。
“很好。”李昱点头，“如此，县衙层面的罪恶，已基本肃清。首恶及其党羽尽数落网，铁证如山。”
宋歆辰看着地上面如死灰的赵乾，心中积郁多年的恶气终于长长地吐出，眼眶微微发热。
公道，终于要来了！
李昱的话锋却突然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但是，”他缓缓道，声音清晰地传入书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事情，并未结束。”
周安民和宋歆辰都看向他。
李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望向了州府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冷冽的玩味：“赵乾伏法，但其背后那条来自州府的线，却断了。那位庞洪庞指挥使，此刻想必已经收到了风声。”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思维清晰得令人心惊：“按照常理，庞洪此刻有两种选择。其一，壮士断腕，立刻销毁所有与赵乾往来的痕迹，撇清关系，甚至反咬一口，将一切罪名推到赵乾头上，说他勾结妖邪、欺上瞒下。其二……”
李昱的眼神微冷：“便是更狠辣的一招，派人下来，‘协助’调查，实则暗中操纵，混淆视听，甚至……想办法将我们这些知情人，连同赵乾这个罪魁，一并‘处理’掉，来个死无对证！”
周安民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州府层面的力量一旦介入，以他一个区区县丞，根本无力抗衡！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周安民急道，“是否要立刻将案子上报州府？或者……直接越级上报刑部？”
“上报州府，无异于自投罗网，给庞洪操纵案情的机会。上报刑部，路途遥远，程序繁琐，庞洪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和灭口。”李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两个提议。
他看向周安民，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周大人，你想彻底铲除这颗毒瘤，为你治下的百姓伸冤，为你自己争取一份政绩前程吗？”
周安民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周某愿倾尽全力！”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玩得更大一点。”李昱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甚至带着点挑衅般的弧度。
“我们不仅要办赵乾，还要借着赵乾这条线，把他背后的庞洪，乃至那个神秘的‘特使’，都……揪出来！”
主动去招惹州府的实权人物？！这简直是火中取栗，刀尖跳舞！
“这……这太冒险了！”周安民声音都有些发颤。
“风险与机遇并存。”李昱语气依旧平静，“庞洪此刻定然以为我们会害怕州府报复，急于结案，将一切终止在赵乾层面。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摆出一副要深挖到底、绝不罢休的姿态！”
“我们要大张旗鼓地审讯赵乾、张三，将案子办成铁案！要将所有涉及州府庞洪的证词、线索，全部‘不小心’地泄露出去！要让他感觉到，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即将把矛头直接指向他！”
李昱的眼神闪烁：“如此一来，庞洪必然会自乱阵脚！他越是慌乱，就越是容易出错！他要么会迫不及待地派人下来灭口，从而留下更多把柄；要么……他会向那个更神秘的‘特使’求助！”
“而只要那个‘特使’一动……”李昱冷笑一声，“便是我们顺藤摸瓜，将其连同庞洪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这是一招险棋，更是一招引蛇出洞的妙棋！直接将被动防御，变成了主动进攻！
周安民听得心潮澎湃，却又心惊肉跳！这需要何等的胆识和底气？！
“可是……若州府强行施压，甚至派下钦差，以势压人，我们……”周安民仍有顾虑。
“州府施压？”李昱轻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和淡淡的睥睨，“周大人放心。届时，自然会有人，去和州府乃至更高层面的人‘讲道理’。”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周安民猛然想起李昱那深不可测的来历和神通，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是啊，这位李相公的背后，可是站着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或许……真的足以撼动州府！
想到这里，周安民眼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他猛地一揖到底：“周某明白了！全凭李相公谋划！我这就去安排，将案子声势造大！定要让那庞洪，如坐针毡！”
李昱满意地点点头：“有劳周大人。至于赵乾和张三的口供，尤其是涉及州府的部分，我会亲自‘协助’他们，让他们说得更‘清楚’、更‘详细’一些。”
他的目光扫向地上两个面如死灰的罪魁，眼神冰冷。
与此同时，州府靖安司衙门内。
一份来自青林县的加急密报，被战战兢兢地送到了副指挥使庞洪的书案上。
庞洪看完密报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猛地一掌将身旁的名贵梨花木茶几拍得粉碎！
“废物！赵乾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眼中闪烁着惊怒和狠辣的光芒，在书房内急速踱步。
“周安民……宋歆辰……还有那个神秘的书生李昱……”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几个名字，“想借着赵乾把火烧到本官头上？不知死活！”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杀机毕露。
“来人！”他厉声喝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书房角落。
“立刻备车，去‘细雨楼’！”庞洪的声音冰冷刺骨，“本官要买最快、最干净的‘货’，送往青林县！不能再留下任何活口！”
“是！”黑影领命，悄然消失。
庞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州府的繁华景象，脸色阴晴不定。
“想跟我斗？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