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内,那源自幽冥鬼府的恐怖气息虽已消散,但其带来的冰冷死寂之感,却如同附骨之蛆,久久萦绕在杜文渊和宋歆辰的心头,令他们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幽冥……鬼府?”杜文渊艰难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干涩,“李相公,你是说……那‘特使’,源自幽冥地府?”
这已然完全超出了他对案情的预料!
原本以为只是某个隐秘的邪修宗门或妖怪,怎会牵扯到传说中的阴司地府?!
李昱神色沉凝,微微摇头:“并非地府正神,更像是……盘踞于阴阳缝隙、苟延残喘的古代鬼修宗门,借用了‘幽冥鬼府’之名。其气息陈腐阴毒,充满怨念,与正统的阴司秩序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但即便如此,其存在也绝非寻常。能跨界影响阳世,甚至渗透州府衙门,其实力与图谋,不容小觑。那枚玉牌,既是信物,恐怕也是某种定位和汲取生魂力量的媒介。”
杜文渊听得后背发凉。
事情果然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一个隐藏在暗处、能与州府级别官员勾结的古老鬼修势力?这已然不是简单一桩贪腐勾结案了!
“此事……必须立刻上报朝廷!请钦天监乃至国师府介入!”杜文渊当机立断,语气无比严肃。这已经超出了刑部的处理范围。
“杜大人且慢。”李昱却出声阻止了他。
杜文渊疑惑地看向李昱。
李昱目光深邃,缓缓道:“对方极为警惕狡猾。方才我以法术追溯,虽大致确定了其老巢位于西北方向某处极阴之地,但也必然惊动了他们。此刻他们定然已切断所有明面上的联系,隐匿更深。朝廷若大张旗鼓调查,反而打草惊蛇,恐难有收获,甚至可能引来他们更疯狂的报复。”
“那……难道就任由这等邪佞潜伏,为祸人间?”杜文渊急道。
“自然不是。”李昱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明面上的调查可由朝廷暗中进行,但追根溯源,斩草除根之事……”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杜文渊已然明白。
这类涉及超凡力量的事件,最终往往需要同样超凡的力量去解决。
他看向李昱那深不可测的眼眸,心中豁然开朗,这位李相公,或许早已有了计较。
“我明白了。”杜文渊重重点头,“此事我会以密折形式,单独呈报陛下与国师,建议由特殊渠道暗中处理。明面上,青林案到此为止,只追究庞洪、赵乾等阳世官员之罪,以免引起恐慌和更大的动荡。”
“如此最好。”李昱颔首认可。
大事已定,杜文渊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这才感到一阵疲惫。
他又与李昱、宋歆辰交谈片刻,主要是关于案卷的后续细节,随后便起身告辞,他需要立刻去撰写那些至关重要的密折。
送走杜文渊,静室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宋歆辰看着丈夫凝重的侧脸,担忧地问道:“昱郎,那‘幽冥鬼府’……是不是很麻烦?”方才那一眼的恐怖,让她至今心绪难平。
李昱收回目光,看向妻子,眼神瞬间化为温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无妨,不过是些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罢了。自有其克星去处理,我们不必过多担忧。”
他语气轻松,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并非轻敌,而是源自绝对实力的自信,以及对三界秩序的洞悉。
幽冥鬼府既然冒头,且触犯天条,自然会有相应的力量去制裁,或许师尊一句闲语,便能引来雷部正神的关注。他如今只想守护好身边人。
听他如此说,宋歆辰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她相信丈夫的判断。
“此件事了,我们也该回家了。”李昱微笑着,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家。
这个字眼让宋歆辰心中一暖。
是啊,无论外面经历多少风浪,家永远是最终的归宿。而如今,这个家终于可以彻底安稳了。
李昱一手抱着李思允,一手牵着宋歆辰,两人携手走出县衙后堂。
周安民早已恭敬等候在外,见到二人,立刻上前深深一揖:“李相公,宋娘子,大恩不言谢!若无二位,青林县不知还要被这群蠹虫荼毒多久!”
他是真心感激,不仅为百姓除了大害,也为自己挣得了前程。暂代县令之职只是一个开始,有了这份沉甸甸的政绩和刑部、甚至可能直达天听的赏识,他的仕途必将一片光明。
李昱虚扶一下,温和道:“周大人不必多礼。往后青林百姓,还需你多多费心。”
“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李相公所托!”周安民郑重承诺。
辞别周安民,夫妻二人并未惊动任何人,如同寻常百姓般,步行穿过渐渐恢复往日宁静的街道,向着城外的青林村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回到青林村时,已是暮色四合,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小院依旧整洁安宁,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从未波及此地。
邻家阿婆看见他们回来一声吆喝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好多人都把家里吃的给他们送来。
村民们此时已经知道李昱和宋歆辰都不是凡人,也知道李昱设下禁法才护住村子。
“李老师,能不能教教孩子们您的仙法!”
“李老师太厉害了!”
“李老师是我们青林村的保护神啊!”
……
大家很热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李昱也正有此意:“我本就是孩子的老师,明天让他们正常去村里学堂上课,我会教他们的。”
大家知道李昱会教孩子们仙法都很激动,看他们一家三口有些疲惫这才告辞离开了。
李昱他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院中的小木桌旁,就着朦胧的月色和温馨烛光,吃着虽简单却无比香甜的饭菜。
李思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小院里充满了久违的、纯粹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