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琅那带着警惕和疑惑的意念刚落，还没等厄瑞斯从“自己居然被一条低等魔物质问”的微妙不爽中反应过来，
苏梦瑶回应就直接在共享的意念中响起了，
【我的契约邪神。】
厄瑞斯，【......】
虽然祂没有实体，但意念明显凝滞了一瞬。
这话没错，但由主人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得劲呢？
【哇！主人好厉害！都可以契约邪神了！】
玄琅的意念立刻转为纯粹的崇拜和与有荣焉，小脑袋亲昵的蹭了蹭苏梦瑶的脸颊，看向厄瑞斯意念方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敌意。
厄瑞斯更不爽了，但无法反驳。
被一条低等魔物用看家养宠物般的眼神看待，这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苏梦瑶则完全没理会这两个意识体之间的暗流涌动，解释完后便再次专注于手中的挖矿大业。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洞穴中有节奏的回响，玄琅安心的盘在她脖子上，就跟从前一样。
沉默在意识空间里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邪神的矜持，
厄瑞斯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主人，您...不打算说些什么？】
苏梦瑶手下动作不停的反问，
【说什么？】
厄瑞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意念都因为郑重而显得有些凝重，
【您....是永生之人？灵魂不灭？】
苏梦瑶挖矿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在意念中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我也希望我是。】
这算是明确否认了纯粹意义上的永生。
厄瑞斯更加困惑了，
【那...您与这玄琅....？您显然认识它，并非初遇，如果不是永生，如何解释这跨越世界的熟稔？】
苏梦瑶似乎感受到了厄瑞斯那快要被好奇心憋炸的纠结，终于停下了挖矿，拍了拍手上的灰，
在意念中带着点不耐烦的问道，
【你到底想问啥？】
厄瑞斯心一横，问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那您是...轮回之人？带着记忆，一世世转生？】
苏梦瑶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然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她确实活了几辈子了，只是每次活的都不算长，没有一次寿终正寝的。
但这个回答却瞬间点燃了厄瑞斯的好奇心，
轮回！带着记忆！哪怕是记忆碎片！
这对于一个被困在单一维度，生命形式近乎永恒的邪神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精彩体验！
厄瑞斯的意念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热情，连珠炮似的发问，
【那您上一世是做什么的？也是在这样的末世挣扎求生吗？还是在一个和平的世界？】
【上上辈子呢？您做过皇帝吗？或者....屠龙的勇者？毁灭世界的魔王？】
【每一次轮回，您都会遇到像玄琅这样的旧识吗？】
【不同的世界，法则是否迥异？您是如何适应的？】
【死亡是什么感觉？】
厄瑞斯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充满了对体验多种人生这种存在的纯粹羡慕和好奇。
在祂看来，能不断开启新的人生，经历不同的故事，这简直是宇宙中最极致的好玩。
听着厄瑞斯这连番的，带着明显艳羡的提问，
苏梦瑶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带上了一个诡异的笑意，
她没有回答厄瑞斯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上夜班的日子，好玩不？】
厄瑞斯被这突如其来的，毫不相干的问题问得一懵，随即想起之前被迫干活的经历，意念下意识的否认，
【并无趣味...】
苏梦瑶的笑意更深了，她环顾了一下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感受着身体尚未完全消退的疲惫，
以及精神深处那隐隐的刺痛，语气平淡，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活的这几辈子，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过这种上夜班的日子。】
【不是在挣扎求生的路上，就是在准备去挣扎求生的路上。】
【你说的那些精彩人生....】
【我确实拥有过啊，火热的，热烈的，亲手拥抱过...】
苏梦瑶说完，厄瑞斯的意识里，好像出现了一团火，一团剧烈燃烧着的焰浪。
那焰浪中央，有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意识空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玄琅，感同身受般的，用冰凉的鳞片轻轻蹭了蹭苏梦瑶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