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褪色者,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但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倒是有趣。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菈妮语气平和,如同夜空中恬静的月光。
孟令影迟迟没有回应,他还在上下打量着菈妮的样貌,蓝色皮肤、四只手掌,实在太过新奇,但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褪色者?” 菈妮微微蹙眉,略有一丝不悦。
“奥,没事,没事!” 回过神来的孟令影也不知道刚刚菈妮问了什么,下意识地连连摆手。
菈妮歪着头,问道:“没事?真的没事吗?那我们在此相遇,可以说是命运从中牵线喽。”
“有事,有事!” 孟令影傻乎乎的笑,菈妮如此平易近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竟半神的身份还是很唬人的。
他清清嗓子,表现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开门见山问道:“魔女菈妮是阴谋之夜的主谋吧?”
菈妮没有直接回应,反问孟令影是通过何种线索怀疑到她头上的,孟令影自然将黑刀烙印的事情一五一十托出,反正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如此,调查得真仔细。” 菈妮一改平和的态度,初露月之锋芒,承认道:“曾经窃走部分死亡卢恩,再经由仪式,化成弑神用的黑刀,没错,我是做过这些事。”
“那关于死亡咒痕……”
未等孟令影说完,菈妮直接出言打断道:“你想找的咒痕,不在这里。我杀害并抛弃与生俱来的身体——而咒痕就刻在那具身体上。”
“啊?” 孟令影大惊失色,“你自己杀害了自己……怪不得你明明在我面前,我却总感觉你有点像一具人偶。”
“这样啊,那你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这具寄宿灵魂的人偶身体,以我的老师雪魔女作为参考原型。”
孟令影称赞两句人偶美丽的外表后,便进入深思当中,他不停用手指去摩挲自己的鼻梁,蜷缩的眉头也没有松开过。
不理解,不明白,不晓得,在听完菈妮的话后,他反而更加困惑,什么叫自己杀害并抛弃自己?
总之他有种直觉,黑刀阴谋之夜背后的真实情况远比菈妮交代的要复杂许多。
出于对真相的渴望,他走到菈妮的身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你是如何窃来那部分死亡卢恩的,看管死亡卢恩的可是黑剑玛利喀斯,我并无小瞧暗月魔法之意,但是黑剑不是一般人,这个过程应该没那么容易才对。”
“为什么葛德文会那么顺理成章地成为阴谋之夜的死者,他完美继承黄金血脉,在古龙战争中尚且不落下风,又岂会败给区区黑刀刺客?”
“为什么你要杀害自己天生的躯体,这对你有何好处,半神之死,实在是疑点重重……还有,你的原生躯体在哪里?”
面对一连好几个问题的狂轰滥炸,菈妮表现出不耐烦之意,她将头侧过去,不再正视孟令影的脸,反问道:“你对我而言是什么亲信吗?我为什么非得告诉你不可?”
菈妮的话直接将孟令影怼得哑口无言,他挠挠头杵在原地,小声嗫嚅道:“你……生气了?”
菈妮偏过头,再次目视孟令影,她的眼睛里霜华满天,轻蔑道:“我为何要生你的气,不要再卖弄你那自以为是的浅薄思量了。我不隐瞒过去,不为此感到后悔,但也不会因为有人犬吠着乞讨就乐于施舍。你想寻找的咒痕不在这里,你想探索的真相无可奉告,我言尽于此。你,速速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菈妮的态度忽然冷淡,孟令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想说些什么挽救冰冷的局面,但菈妮却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说了,尽快离开。” 菈妮的语调提升不少。
孟令影杵在原地,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自己,他扭过僵硬的脖颈,发现辉石龙亚杜拉正扒着魔法师塔,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
“不忙送,不忙送哈!我这就走,这就走!” 孟令影打着哈哈,慢慢挪动脚步,期待中菈妮挽留自己的画面并未出现,他只能悻悻而归。
离开菈妮魔法师塔后,闲来无事的孟令影踢着一颗碎石,在三姊妹塔区域漫无目的地瞎逛,他的心情极为郁闷,“哎,变脸比翻书还快,怎么就惹她生气了,这公主大人的脾性真是摸不透。”
不知不觉间,他跟着滚动的碎石无意中闯入一处废墟,这废墟地界不大,只有一些残留的地基与破碎的石柱,连一面墙壁都没有。
“这破地方雾气那么浓,连路都难以认清!” 被菈妮赶走后,孟令影本就心情不悦,这天气更是让他心里添堵,气急败坏的他抬起右脚对准地上的碎石,就是一发抽射。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脚刚刚踢完,地面竟然无端消失了,显露出一段神秘的阶梯,直通地下。
他愣在原地左看看右望望,却没有看到一丝人影,于是内心起了小算盘:“没想到随意一抬脚还有意外之喜,这地下室藏的如此隐秘,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反正没人看到,去看一眼总没错吧。”
简单说服自己后,孟令影迈出脚步,阶梯幽长,在拐角处还有盘根错节的树枝挡路,来到地下室后,却又是一番新景象。
遍地的辉石矿或耸立于地面,或倒挂于头顶,辉石天然带着静谧蓝光,将周遭照得明亮。
地下室明显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因为好几排书架上都堆满了书,一个大桌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药水试剂,还有四具僵硬的“尸体”,他们服饰各异,跪在地上,无论怎么呼唤就是没有应答。
“这地方好阴森,不像一个普通的地下室,而更像故意隐藏起来的秘密实验室。”
孟令影愈发觉得蹊跷,他又仔细去查看了那些“尸体”,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些人仍在本能的呼吸,皮肤也没有僵硬,只是双眼无神,比起死亡更像是意识丧失、肉体尚存的……傀儡。
他又四处闲逛一番,墙边的一则讯息证实了他的想法——魔法教授【塞尔维斯】的傀儡,勿随意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