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庄来的人是谁?”
魏玺烟问道。
按理说,秋霞庄给公主府送了一年的果子,不会如此不懂规矩。
总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
可怎么未曾听说呢?
“瞧着面生,不像是从前来过的。”有奴婢答。
“让他们放下东西就走。等会把果子抬进来吾瞧瞧。”
“是。”
不一会儿,仆人们便将果子抬了进来。
魏玺烟走近一看,顿时大怒。
怎么两筐果子都是黄杏?!
女子站起身,正欲将其踢翻,忽然记起一桩旧事。
太学馆离皇宫的御果林不远,那时先皇下令,凡在太学馆中读书的皇室宗亲和贵胄子弟,皆可享用御果林中的果子。
原本,是没有这条规矩的。
然自从平康公主进了太学馆,御果林给各宫送的果子都少了半数。
在太学馆中,平康公主厌恶的人不多,尤以魏常瑜和虞铮最甚。
一个是装模作样的宗室之女,一个是粗莽愚蠢的武将之子,魏玺烟怎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故而,御果林中的好果子是不会被送到这两人案上的。
因为平康公主没那么好心。
她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魏玺烟这样做的缘由很简单。
旁人皆不敢在她面前替魏常瑜说半句话,只有虞铮那个蠢货帮魏常瑜收拾书案,还对她出言顶撞,简直可恨至极!
于是那日,魏玺烟便让人将一筐坏掉的酸杏抬到了虞铮的面前,美其名曰是赏赐之物,命他必须吃完。
可已经腐坏的酸杏如何能吃?
万一吃出个好歹,那可是一条人命。
后来走进屋内的嬷嬷见那少年面色不对,才急忙阻止,又命人速速去请太医。
此刻,方才还骄傲跋扈的平康公主顿时收敛下来。
无他,只因这位嬷嬷是她母后身边的心腹。
“殿下日后切莫如此行事!若是人能救回来还好,若救不回来,殿下要如何同皇后交代?”
—“平康,汝且跪下!”
“母后!”少女面色甚是不平。
“跪下!”容皇后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训斥孩子。
魏玺烟心中不忿,但最终选择听从母后之言,背脊生硬地跪下。
“平康,汝今年已有十岁,说着便快要及笄,日后还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可汝看看,汝都做了什么?!
虞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为大衍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若他唯一的嫡子死于此事,让汝父皇怎去面对朝臣?怎去面对有功之士?”
—好在那位嬷嬷去得及时,虞铮也没吃下太多,经过太医的诊治和一阵子的汤药服用之后,没出人命。
“天杀的……”魏玺烟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
这果子到底是谁让秋霞庄送来的?她从来都不爱吃杏子,难道秋霞庄的管事忘了吗?
接着,魏玺烟烦躁地推开门,趿着珠履走了出去。
“沐月!”她喊道,“秋霞庄的人可走了?把那送果之人叫回来!”
院中的沐月应声而去。
魏玺烟正要转身回房,心尖忽觉一阵怪异,她身后……似乎有脚步声。
还未等她转头去看,整个人竟被一双手臂从背后牢牢环住。
“谁?!”
魏玺烟被吓得惊叫一声。
“殿下莫慌,是臣。”
熟悉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魏玺烟的防备猝然一松。
她在他怀中转过身,难言的情愫淤积在心口,久久未发,都化作一个紧紧的回拥。
“公……公主?”
去而复返的众女见此不免惊异。
然,待看清男子面目之后,她们便都识趣地无声退去。
虽不知大将军是如何回来的,总归是让公主殿下安心了。
“尔倒是奸诈!”
魏玺烟从他怀中抬头,手指狠狠地在他肩上拧了几下。
“臣如何奸诈了?殿下不妨说说。”
男人浅笑道。
“堂堂一国大将军,竟扮作粗衣短褐的果贩,夜闯本公主的府邸!”
女子柳眉倒竖,语气凶狠地说。
她想着,定要先发制人。
不能给虞铮反口咬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