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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逸霄 > 第481集:传承断层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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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照山月

林砚的越野车在盘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最后一段路连硬化路面都没有,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在叩问这片沉寂的大山。导航早就没了信号,她凭着纸上画的简易路线,终于在黄昏时分看到了山坳里的麻溪村——这是“火种计划”派给她的第一站,一个连糖龙技艺名字都快被遗忘的地方。

村口的老槐树下,村支书老周正领着几个人等她。见车停下,老周黝黑的脸上堆起笑,伸手要帮她提行李箱:“林老师,可把你盼来了!俺们村呐,上回有人做糖龙,还是三十年前李老匠在世的时候哩。”

林砚跟着老周往村里走,脚下的土路沾着湿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村里大多是老旧的土坯房,偶尔有几座新盖的二层小楼,却透着几分冷清。“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娃,”老周叹着气,“俺们想把糖龙捡起来,可没人会啊,听说你们搞‘火种计划’,俺立马就报了名。”

当晚,老周在村委会腾出一间屋子给林砚当教室,又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喊了一嗓子,说城里来的老师要教做糖龙。林砚以为至少会有几个中年人来看看,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教室里只坐了三个老人和两个半大的孩子。

“林老师,对不住啊,”其中一个戴蓝布头巾的老人搓着手,“大伙儿要么觉得这玩意儿不能当饭吃,要么觉得学不会,就俺们几个还念着老手艺。”老人叫赵桂兰,年轻时给李老匠打过下手,还记得点熬糖的皮毛。

林砚没灰心,她把带来的工具一一摆出来:黄铜的小锅、长柄的木勺、刻着简单花纹的模具,最后拿出一袋白砂糖。“咱们先从熬糖学起,”她笑着说,“糖龙的魂,就藏在这一锅糖里。”

熬糖是个细致活儿,火大了会糊,火小了糖不化。林砚往锅里倒上糖和水,开了小火,用木勺慢慢搅动。赵桂兰凑在旁边看,突然说:“李老匠那时候,熬糖用的是柴火灶,还得时不时添点松针,说这样熬出来的糖有股子清香味。”

林砚眼睛一亮:“那咱们下次就试试柴火灶!传统技艺里的这些小窍门,才是最该传下来的。”

两个孩子一个叫石头,一个叫丫丫,是表兄妹,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起初他俩只是凑个热闹,可看着白砂糖在锅里慢慢变成琥珀色的糖浆,再被林砚捏成小小的龙尾巴,眼睛里渐渐有了光。石头忍不住问:“林老师,糖龙真的能像传说里那样,保佑庄稼丰收吗?”

林砚蹲下来,摸了摸石头的头:“糖龙是咱们老祖宗的念想,把它做出来,就是把这份念想传下去。只要有人记得它,它就能一直‘保佑’咱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每天都在村委会教大家做糖龙。起初只有五个人,后来有个叫王秀的妇女听说了,也来凑热闹。王秀的丈夫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她想学会了做糖龙,逢年过节摆在超市里卖,说不定能多赚点钱。

“熬糖的时候要顺时针搅,不能停,不然糖会沉底,”林砚手把手教王秀握木勺,“你看,糖浆挂在勺上能拉出细丝,就说明熬好了。”王秀学得很认真,她手巧,没过几天就能捏出简单的龙身了。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村里的柴火不够用,熬糖得用大量的柴,老周跑了好几个山头才凑够;白砂糖要从镇上买,一次买多了怕化,买少了又不够用;最头疼的是,石头和丫丫要上学,只有放学后能来学,进度慢了不少。

有天晚上,林砚正在整理教学笔记,赵桂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薯粥来找她。“林老师,俺看你这些天累得眼圈都黑了,”赵桂兰把粥放在桌上,“俺们都知道学手艺难,可俺们不想放弃,你可别嫌俺们笨啊。”

林砚喝着甜丝丝的红薯粥,心里暖烘烘的。她想起出发前,“火种计划”的负责人陈姐跟她说的话:“偏远地区的传承断层,不是因为没人想学,而是因为没条件、没门路。你们这些骨干传承人,就是要把路给他们铺好。”

第二天,林砚给陈姐打了个电话,说了麻溪村的情况。陈姐很快就回复她,会协调镇上的供销社,定期给村里送白砂糖;还会联系县里的扶贫办,给村里批一批柴火补贴。“还有,”陈姐说,“我已经跟村里的小学沟通过了,每周三下午给孩子们加一节糖龙课,让你能集中教学。”

问题解决了,大家的学习热情更高了。王秀试着做了几尊小糖龙,拿到镇上的超市卖,没想到很快就被抢光了。“有人说这糖龙好看又好吃,还问下次什么时候再做,”王秀兴奋地跟林砚说,“俺打算多做些,过年的时候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石头和丫丫进步也很快,丫丫心思细,能在糖龙身上刻出小小的花纹;石头力气大,捏龙身的时候特别结实。有次学校举办手工比赛,丫丫把自己做的糖龙拿去参赛,还得了二等奖。“老师和同学都夸我的糖龙好看,”丫丫拿着奖状跑来找林砚,眼睛里闪着光,“我以后要做最好看的糖龙,让爸妈也看看!”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林砚的驻点教学快结束了。临走前,她想在村里办一场糖龙展,让大家都看看自己的成果。老周把村委会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王秀做了二十多尊糖龙,有大有小;赵桂兰做了一尊最大的,龙身上刻着“麻溪村”三个字;石头和丫丫做了两尊小糖龙,摆在最前面,像是守护着大家的成果。

展那天,村里的人都来了,连隔壁村的人都闻讯赶来。大家围着糖龙看,有的拍照,有的称赞,还有人问能不能学做糖龙。老周笑得合不拢嘴:“林老师,你这‘火种’算是在俺们村点着了!以后俺们就靠自己传下去,绝不让这手艺断了!”

林砚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欣慰。她拿出手机,给陈姐发了张糖龙展的照片,配文:“麻溪村的火种已点燃,下一站,我准备出发了。”

越野车再次驶离麻溪村时,村口的老槐树下站满了人。赵桂兰挥着手里的蓝布头巾,王秀抱着一尊刚做好的糖龙,石头和丫丫喊着“林老师再见”。林砚隔着车窗挥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火种计划”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像麻溪村这样的地方等着她去,还有很多老手艺等着被唤醒。但她不害怕,因为她看到了希望——那希望藏在赵桂兰布满皱纹的手里,藏在王秀认真的眼神里,藏在石头和丫丫灿烂的笑容里,更藏在每一尊糖龙身上,等着被更多人看见、记住、传承下去。

山风吹过车窗,带着淡淡的糖香。林砚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下一个村子,还在等着她去播撒火种。而这火种,会在大山里慢慢燃烧,照亮每一条传承的路,让古老的技艺,永远不会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