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墨那声充满了无尽温暖与决然的“不悔”二字,如同最为坚固的磐石,狠狠地砸在这片永恒死寂的纯白空间之时,那道本是背对着他的伟岸身影,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一瞬间,秦墨的呼吸,彻底凝固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早已,没有了,他记忆之中的模样。
只有一片,被无尽的孤独与疲惫,所彻底淹没的……苍白。
与,那深可见骨的……深深皱纹。
唯有,那双被岁月所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眼眸,在看到秦墨的瞬间,绽放出了一团,足以将这永恒的死寂与黑暗,都彻底照亮的……璀璨神光!
那神光之中,只是一位,孤独地战斗了万古的父亲,在看到自己那,早已超越了自己的儿子之时,那足以让整片宇宙都为之,动容的……无尽骄傲,与……欣慰!
“好……好……好……”
秦战那,干裂了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
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那无比虚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散的……右手。
轻轻地,按在了,那泪流满面却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秦墨的……肩膀之上。
“……痴儿。”
“……你,长大了。”
轰——!!!!!!!!
也就在他这,充满了无尽欣慰与……疲惫的最后一句夸赞,落下之时!
他那,虚幻到了极致的残影,再也无法支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变得……透明!
“父亲!”
秦墨见状,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他,疯狂地催动自己那,足以让枯骨生肉的【造化丹武大道】,欲要为父亲,留住那最后的一丝……生机!
然而,秦战,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用那无比虚幻的另一只手,将一枚由他最后的神魂与意志所化,其上燃烧着,永恒不灭的“守护”道火的……【薪火印记】,轻轻地按在了秦墨的……眉心。
“痴儿,不必,为我,悲伤。”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缥缈。
“守护,本就是,我们‘守炉一脉’,最终的……宿命。”
“今日,为父能亲眼,看到你接过,这最后的薪火……”
“……已然,死而无憾。”
“只是,你要,答应为父,一件事。”
“你,一定要……”
“……好好,活着。”
一句“好好活着”,如同这世间最为沉重,也最为……温暖的最终嘱托,缓缓地回荡在这片,永恒死寂的纯白空间。
秦墨,早已泪流满面。
他,疯狂地催动着自己那的【造化丹武大道】,然而,秦战,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那充满了无尽骄傲与欣慰的眼眸,露出了一丝……歉意。
“痴儿……”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缥缈。
“……不必,白费力气了。”
“我的神魂,早已在数万年前,与这座由丹神所化的【不朽道标】,彻底融为了一体。”
“道标在,则我在。”
“道标,若……亡……”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秦墨,却已然,明白了一切。
为何,父亲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丹神的道标,会散发出,守炉人的血脉气息。
原来,在这无人知晓的数千年里,父亲以自己的神魂为“薪”,以自己的血脉为“火”,为这座本该是早已能量耗尽的不朽道标,强行延续了……生命!
他,早已成为了这灯塔的……一部分!
“痴儿,你可知,”秦战看着那,泣不成声的儿子,那张被无尽的孤独与疲惫所彻底淹没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为父,这一生,从未,后悔过。”
“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亲眼看着你长大。”
“没能,亲手教你,炼制出第一枚丹药。”
“没能,在你受人欺凌之时,为你挡在身前。”
“……”
“但,现在,为父没有遗憾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无比虚幻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永恒的死寂与孤独,看到了那成为了整个宇宙信仰图腾的……璀璨身影。
“因为,我的儿子……”
“……早已,成长为了,一个比我还要顶天立地的……真正男儿!”
“为父……”
“……为你,骄傲!”
轰——!!!!!!!!
也就在他这,充满了无尽骄傲与欣慰的最后一句夸赞,落下之时!
他那虚幻到了极致的残影,再也无法支撑,轰然破碎!
化作了一道道,最为纯粹的“守护”与“不屈”的金色神光,尽数融入了那,与秦墨眉心相连的【薪火印记】之中!
“父亲——!!!!!”
秦墨发出了……悲痛的嘶吼!
他,疯了一般地,伸出手,欲要抓住那,正在飞速消散的……最后温暖!
然而,他抓到的,却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秦战,走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遗骸。
亦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仿佛,他孤独地守护的一生,都不过是,一场被岁月所遗忘的……梦境。
秦墨,静静地,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前方。
他,只是,静静地,流着泪。
许久。
许久。
当,最后一滴清泪,自他那变得无比坚毅的脸颊,缓缓滑落之后。
他,动了。
他,缓缓地,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青衣。
而后,对着那,消散了的父亲身影方向,缓缓……跪下。
咚!
向着,那虚无的……前方,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拜,是,人子对父亲,那生养之恩的……叩谢!
咚!
第二个响头,紧随其后。
这一拜,是后辈对先贤,那守护了万古的无上功绩的……敬仰!
咚!
第三个响头,重重落下!
这一拜,是传人对薪火,那早已注定了的沉重宿命的……无悔,承接!
三拜之后,他,缓缓起身。
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眉心那枚,正散发着永恒不灭的“守护”道火的……【薪火印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父亲,与丹神,与那万古以来,所有孤独地,镇守于此的“守炉人”,其血脉,其意志,其宿命,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了一体!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单纯的秦墨。
他,接过了,父亲最后的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