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城,醉仙楼。
相传千年前,曾有一位天外仙人,于此楼内饮酒三日三夜,醉后御风而去。自那一日开始,醉仙楼便一跃成为天风国最传奇的酒楼。红尘汇聚,江湖与庙堂的故事,皆在此处上演。
此刻,夜幕方垂,华灯初上。
整座醉仙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有南来北往、衣衫满是风霜的商旅;
有方才从黑风山脉斩下一头三阶妖兽的佣兵,正眉飞色舞地吹嘘;
也有白衣书生摇着折扇,因一句诗的平仄之争,吵得面红耳赤。
三教九流,百态人生,于这方小小的楼宇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秦墨、苏小婉与石磊三人,拣了个临窗角落,静静落座。
他们收敛了自身气息,看似平凡无奇,早已融入了这股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小二!”石磊两眼放光,早已按捺不住,豪声一吼,“把你这儿最好的酒,最招牌的菜,全给俺们上一遍!”
“好嘞!”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便如旋风般消失。
很快,几碟精致小菜,一坛香气浓烈的浊酒便被端了上来。
这酒,自然远不如丹武圣宗里用千年灵果、万年仙泉酿造的琼浆,但秦墨却偏偏举起那粗糙的陶碗,替三人斟满。
他笑意温润,举碗轻声道:
“敬这‘有趣’的人间。”
“敬人间!”石磊憨声大笑,猛地一口灌下,立刻被呛得面色通红,咳得差点翻白眼。
“咳咳……好酒!够劲!”
苏小婉忍不住轻笑,笑靥如花,胜过窗外明月。
正此时,隔壁桌几位喝得烂醉的佣兵注意到了这边。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眼神一亮,举碗大摇大摆走过来,豪声吼道:
“嘿!兄弟!看你体格不凡,敢不敢跟老子掰一场手腕?输了的,自罚三碗!”
石磊眼睛一瞪,憨笑一咧。
“掰手腕?好啊!”
于是,在这闹哄哄的醉仙楼里,一位肉身成圣、能拳崩星河的【蛮荒圣主】,竟与一位凡俗武者的后天圆满境高手,掰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
“喝啊——!”
“加油!”
楼内众人兴奋呐喊,气氛被推至高潮。
最终,石磊装模作样地“险险”取胜,差点没笑喷的秦墨,也被凡人观众的热烈欢呼感染。
另一边,苏小婉则静静凝望着角落里的一位游吟诗人。
那人衣衫褴褛,嗓音沙哑,琴艺粗糙,却唱着一曲质朴的情歌。
没有法则之力,没有天地共鸣,只有最真切的爱与离愁。
听得苏小婉神色出神,那双看遍生死的眼眸里,竟泛起一抹久违的柔光。
“啪!”
骤然,一声惊堂木响起!
酒楼中央,说书台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大步登场。
“诸位看官!”
他声音高昂,吐沫横飞,“上回书咱们说到【归墟仙帝】,于东海之滨大战九头孽龙——今日,便接着往下讲!”
石磊差点喷酒,忙对秦墨挤眉弄眼,悄声咕哝:“九……九头?俺咋记得,那玩意儿,只有一个脑袋啊?”
秦墨失笑,示意他安静。
老先生说得绘声绘色,把本该惊心动魄的过往,讲成了惊险传奇,虽已面目全非,但听客们却一个个如痴如醉。
“眼看仙帝大人陷入绝境,天地将毁,危难之际——两颗将星齐降!一位是执掌生命与慈悲的【青鸾天女】!另一位是力能扛山的【蛮荒战神】!”
说到这里,苏小婉与石磊脸上的笑容,皆微微一顿,不约而同看向秦墨。
秦墨目光温和,与二人相视一笑。
那笑中没有骄傲,只有释然与欣慰。
传说早已失真,但有一点,亘古未变——
这条孤独的英雄路,从未真正孤单过。
秦墨抬起酒碗,与身旁二人轻轻一碰。
他们无声而笑,抿尽最后一滴酒。
窗外红尘喧嚣,人间灯火正盛。
——英雄已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