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中央医院VIp病房的会客室,此刻临时成为了警察厅公安零组的紧急简报室。
黑田兵卫管理官的独眼,扫过面前或坐或站的几人。
松田阵平双手插袋,靠在墙边,不以为意。伊达航则站在他身边,双手抱臂,眉头紧锁;萩原研二站在沙发前等着黑田管理官发话。诸伏景光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关切。
病床上,库拉索靠着枕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异色的瞳孔已恢复了清明与冷静。风见裕也站在床边,负责记录。
病床上的库拉索脸色依旧苍白,但异色瞳孔已恢复清明。风见裕也站在床边,但他的目光不时投向门口。
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诸伏高明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浅灰色便服,一只手臂还用绷带吊在胸前,脸色略显苍白,但步伐稳定,气质沉静。他手中拿着一个轻薄的数据平板,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到来让房间内的视线立刻汇聚过去。
“抱歉,与诺亚方舟核对最后几组数据,来迟了片刻。”诸伏高明声音平和,对黑田兵卫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过房间内的众人。
“无妨,正好开始。”黑田兵卫沉声道,“你的伤?”
“无大碍,不影响汇报。”诸伏高明走到房间中央,风见裕也立刻上前想接过他手中的平板,却见高明用未受伤的手熟练地将平板与房间内的主显示屏无线连接。
“关于国际会议中心爆炸案及后续连环爆炸案,”诸伏高明开门见山,声音清晰沉稳,瞬间成为全场焦点,“在诺亚方舟的庞大算力支持下,我们取得了决定性进展。”
他操作平板,主屏幕上立刻呈现出复杂的图谱和数据。
“首先,技术课对现场提取的所谓‘松田警官’的指纹进行了纳米级显微分析及生物活性残留检测。”他看向松田,语气客观,“诺亚方舟比对了超过千万个指纹特征点模型,最终确认,所有爆炸现场发现的指纹,均为超高精度3d打印复制品,缺乏活体皮肤代谢特征。绝非本人遗留。”
松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目光瞥向高明手中的平板,似乎想看看那数据详情。
“其次,”诸伏高明切换屏幕画面,“对萩原警官事务所内发现的微量爆炸物残留进行成分同位素溯源分析,其原料来源与会议中心爆炸物并不匹配,系人为后期植入。诺亚方舟追踪了该特殊原料的潜在流通路径,虽未锁定源头,但已充分证明其栽赃性质。”
他顿了顿,看向萩原:“至于那张所谓的电路图草稿,经诺亚方舟进行笔迹动力学和潜意识笔画分析,确认为高精度摹仿伪造,与萩原警官的习惯性绘图模式存在统计学上的显着差异。摹仿者技艺高超,但在微观层面依旧留下了非本能的不自然痕迹。”
萩原轻轻吐了口气,看向高明的眼神带上一丝感激。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诸伏高明将画面切换到加密日志和库拉索的证词比对界面,“库拉索女士提供的信息,与我们从朗姆残存据点服务器中恢复的部分加密日志,经由诺亚方舟进行交叉验证和深度挖掘,得以相互印证,形成了完整证据链。”
他总结道:“现已证实,该系列爆炸事件,均为组织残余势力,在朗姆死后,由一名极度擅长伪装、爆破及心理操控的未知高层成员策划实施。其目的为制造混乱、报复社会,并针对性陷害松田警官与萩原警官,以期瘫痪我方的有效行动力量。”
库拉索接口道,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条理清晰:“组织中除了贝尔摩德以外我想不到谁会拥有这样的易容技术…那个人的易容技术毫无破绽,甚至能极短时间内模仿目标的行为习惯。”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木的方向,那个“模仿者”与白木的相似度,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白木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脸色比库拉索好不了多少,甚至更苍白些。听到这里,他微微抬眸,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片沉寂,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松田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基于以上证据链,”黑田兵卫沉声总结,“警视厅与公安总部联合决议,正式撤销对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的一切指控。所有通缉令立即作废,内部记录予以清除。相关案情将另行通报,对外统一口径为‘极端组织成员模仿陷害’。”
他目光扫过松田和萩原:“你们辛苦了。欢迎归队。”
萩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标志性的笑容:“还好还好!我以为还要像上次一样躲很久呢!”
松田只是“嗯”了一声,但紧绷的下颌线终于缓和下来。
伊达航重重拍了下两人的肩膀:“我就知道没事!”
“关于卫星袭击事件,”黑田兵卫继续道,“此事已被列为最高机密。诸位在危机中的表现…我会形成内部报告,但不会公开表彰。你们的存在,需要继续隐藏在阴影之中。”他的目光尤其落在诸伏景光身上。
诸伏景光也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
“接下来,”黑田兵卫的独眼锐光一闪,“我们的重心将转向这个‘模仿者’,以及他背后可能代表的、朗姆死后组织内部的新动向。库拉索,我们需要你尽可能提供所有关于组织架构、据点、人员的信息。”
“我会全力配合。”库拉索郑重承诺。
“至于你,白木。”黑田兵卫看向角落,“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白木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需要我做什么?”
黑田兵卫沉默了一下,他想到了白木的特殊之处,隐藏他的身体状态不仅仅是应对组织,也是为了防范内部的敌人。原本打算让白木在医院检查身体的他转变话风:“在确认安全之前,暂停一切外勤任务。”他语气不容反驳,“这是命令。松田,萩原,你们看好他。”
松田立刻应道:“是!”
萩原也点头:“放心吧管理官,保证完成任务~”
简报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压抑的会客室。
走廊上,松田走到白木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让他眉头立刻皱紧。
“走了,回家。”松田的声音硬邦邦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白木没有挣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被他拉着向前走去。
萩原看着这一幕笑着跟上,习惯性地想揽住伊达航的肩膀:“班长,为了庆祝我们沉冤得雪,……”
“喝一杯就免了,太晚了,而且,”伊达航打断他,无奈地摇头,目光却看向走在前面的松田和白木,他压低声音,“高明警官还在呢。”
诸伏高明走在稍后一些的位置,与弟弟景光低声交谈了几句。
听到伊达航的话,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笑意:“诸位不必顾及我。只是小酌尚可,切勿过量。”
就在这时,诸伏高明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一段沉稳的古典乐片段。他停下脚步,用未受伤的手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敢助君?”他接通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电话那头传来大和敢助特有的、略带沙哑和急躁的嗓音,即使没有开免提,也能隐约听到语气中的凝重:“高明!长野这边出事了!”
“慢慢说,敢助君,发生何事?”诸伏高明冷静地询问,但周围几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看向他。
“说不清楚!简直邪门!”大和敢助的声音透着焦灼和一丝难以置信,“从昨天半夜开始,县内好几个地方,包括长野市市区,接连出现恶性伤人事件!不是一两个,是几十起!但没有任何目击者,袭击者更是一个也没抓到。”
诸伏高明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伤亡情况如何?动机呢?”
“只有伤,没有出现死亡,但现在医院都快塞满了!动机?”大和敢助几乎是在低吼,“根本找不到共同点!受害者男女老少都有,随机性极强!上面要求尽快破案,压力很大,我这边人手不够,需要你回来帮忙!”
“我明白了。”诸伏高明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诸伏景光立刻上前一步,关切道:“兄长,你的伤还没好,我跟你一起回去!”他无法放心让受伤的哥哥独自去面对如此诡异且危险的局面。
诸伏高明抬手制止了他,目光冷静而坚定:“景光,我有伤假,行动反而更方便。你还有你的职责所在。”他看了一眼黑田兵卫等人,“东京这边的事情并未完全了结,你需要留下。况且,这只是协助调查,并非需要正面搏杀,不必担心。”
“可是……”诸伏景光还想坚持。
“没有可是。”诸伏高明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照顾好你自己和你的同伴。长野的事,我和敢助君能处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随即对黑田兵卫等人点头致意,“管理官,诸位,长野突发案件,我回去看看。失陪了。”
黑田兵卫沉声道:“保持联系,如需支援,及时通知。”
诸伏高明颔首,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一边用手机查询最近的新干线班次,一边快步走向路边,准备拦出租车前往车站。
诸伏景光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吊着手臂,步伐却依旧沉稳迅捷,眼中充满了担忧,但他也知道兄长的性格和能力,只能将这份担心压下。
长野
大和敢助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似乎还带着他刚才汇报时的急躁余温,在寂静的县警本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的长野市夜色沉沉,零星灯火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
他烦躁地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独眼里布满血丝,一连串诡异棘手的案子几乎榨干了他的精力。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外套,准备立刻去最新的事发现场再看看,哪怕能找到一丝一毫被忽略的线索也好。
就在他转身,手指刚刚碰到办公室门把手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并非来自门锁的机簧声响,仿佛来自头顶的通风管道,又像是从身后墙壁的阴影里渗出。
大和敢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多年刑警生涯锤炼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几乎是同时向前猛扑,并试图拔枪!
然而,袭击者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他侧后方的档案柜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残影!甚至看不清是人是鬼!
一股强大的、带着麻醉剂特殊甜腥气味的气雾猛地喷在大和敢助的口鼻处!
“唔!”大和敢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试图屏住呼吸,但已经吸入的部分迅速发挥作用,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般砸向他的大脑视野瞬间模糊扭曲,四肢力量飞快流失。
他奋力挣扎,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试图向门口踉跄,同时右手艰难地摸向肋下的配枪。
但那黑影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一记精准狠辣的手刀带着风声,重重劈在他持枪的手腕上!
剧痛传来,手指瞬间麻痹,配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另一记攻击无声无息地袭向他毫无防护的颈侧!
大和敢助只觉得颈动脉遭到重击,眼前彻底一黑,最后的意识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撞在冰冷的铁制档案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袭击者脚下穿着一双特制的、鞋底花纹奇特的深色软底鞋,悄无声息地站在地板上。
办公室内重归死寂,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勾勒出袭击者模糊的轮廓。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和敢助,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身形再次融入阴影,迅速而彻底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