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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内,死寂取代了预期的毁灭轰鸣。

飞扬的尘埃在从破窗透入的惨淡光线下缓缓舞动,如同某种诡异的庆典彩带,庆祝着这场未遂的死亡。

诸伏景光能清晰地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赤井秀一紧绷的肌肉,以及那具躯体在瞬间爆发出的、试图将他完全笼罩保护起来的决绝姿态。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腔内心脏剧烈却沉稳的搏动,透过衣物传递过来。

这个认知像一枚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高度戒备的神经。

赤井秀一在生死一瞬的本能反应,是保护他。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丝微不可察的触动。

保护?他需要赤井秀一的保护?如果不是这个FbI,如果不是那场天台的事故,白木何至于——

思绪戛然而止。诸伏景光猛地闭了一下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暴力地压回心底最深处的冰封牢笼。

赤井秀一是友非敌,现在不是驱逐FbI的时候。分析现状,解决问题才是唯一要紧的事。

他几乎是立刻恢复了绝对的冷静,身体却依旧保持着被扑倒的姿势,没有丝毫多余的移动,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下锐利地扫视着周遭环境,评估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后续威胁。

赤井秀一的身体也缓缓松弛下来,但警惕未减分毫。

他撑起手臂,迅速从诸伏景光身上移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墨绿色的眼眸同样在第一时间扫过那沉寂的炸弹,然后落在近在咫尺的诸伏景光脸上。

两人的视线在弥漫的尘埃中短暂相交。

赤井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未散的惊疑,似乎想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答案。

诸伏景光却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仿佛那短暂的触碰无关紧要。

他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经历过生死瞬间后的沙哑,却异常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哑火了?”他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语气却像在讨论天气,“运气不错。”

他没有看赤井,而是盯着那炸弹,眼神锐利得像要把它拆解开来。“但这个型号的炸弹应该是统一配给的,出现这种低级故障的概率低于0.3%。”他顿了顿,补充道,更像是在对自己进行逻辑梳理,“除非终端进行了干扰,难道是他们,故意为之?”

赤井秀一缓缓站起身,同时向诸伏景光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指节分明,带着持枪留下的薄茧。

诸伏景光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半秒,短得几乎无法察觉。

然后,他像是没看见一样,用手掌撑地,凭借腰腹力量自己利落地站了起来,甚至顺手拍掉了外套上沾着的灰尘木屑,动作间牵动了刚才撞击的痛处,但他眉梢都没动一下。

赤井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自然无比地收回,插回风衣口袋,仿佛只是随意换个姿势。他看向炸弹,声音低沉:“故意?谁的故意?组织不会留下这种不确定因素。”

“谁知道呢。”诸伏景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赤井秀一单手插袋,走向失效的装置。

“别动。”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

赤井秀一脚步顿住,侧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这种结构诡异的遥控炸弹,既然能被设置第一次倒计时,就能被设置第二次。”诸伏景光的语气公事公办,冷静得像在陈述操作手册,“移动它、或者试图现场拆解,都可能触发隐藏的引信或平衡装置。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原地销毁,或者由专业的爆裂物处理小组在绝对控制环境下进行无害化处理。”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了加密通讯器,目光扫过这个空旷且相对坚固的仓库环境。

“这里是诸伏。目标仓库内发现未爆诡雷,结构危险,申请就地引爆处理。仓库结构坚固,预估殉爆风险低。请外围人员立刻确认周边安全距离,并准备声波引爆装置。”

他的指令清晰、快速,完全符合标准流程,挑不出任何错处。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十秒从未发生。

赤井秀一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真名是诸伏....吗。”他在心里默默记下名字,准备回去再查。

反应不仅快、而且冷静。

不愧是苏格兰。

赤井秀一对于诸伏警官的处理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微微颔首,收回了迈出的脚步,转而更加警惕地戒备四周,为诸伏景光的联络提供掩护。

通讯器那头很快传来确认和执行的回应。

诸伏景光结束通讯,看向赤井秀一,语气依旧平淡:“处理小组需要三分钟准备。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先退出……”

他的话还未说完,加密通讯器的特殊频道指示灯突然急促闪烁起来。

这是来自零组指挥中心、诸伏景光设置的关于其他小组情况的最高优先级警报!

诸伏景光脸色微变,立刻点开信息。

短短几行字,却让他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松田潜入目标工厂发出最高警报枪声!内部发生激烈交战!信号极不稳定!疑似出现目标!SAt正在赶赴途中!危险等级:最高!】

松田!

诸伏景光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出事了!松田独自一人被困在了里面,面对那些怪物!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个仓库。

炸弹……实验体痕迹……现在想来,这里太“干净”了,更像是一个被故意布置、用来拖延时间和吸引注意力的陷阱!

而真正的重心,一直都在松田那边!

“赤井秀一!”诸伏景光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急促的寒意,他看向赤井秀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的人在其他地点遭遇了那些‘东西’,需要立刻支援!”

“位置?我跟你去。”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而果断,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跟上。”他只吐出两个字,不再多言,速度瞬间提升,向着停在外围的车辆狂奔而去。

此刻,任何一秒的延误都可能让松田陷入万劫不复!当然,他也不怕赤井秀一跟上来,对方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更何况,诸伏景光朝下方斜睨着赤井秀一的步履,他现在对于白木所说的“关键人物”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是的,新的猜测。唯一一个从组织里暴露还能安全脱身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关键人物呢。

但这个猜想立刻带来了更深、更令人不安的疑问:那个假冒白木的家伙,为什么要故意将“只有关键人物才能打败琴酒或组织”这样的线索透露给白木?

他到底是什么用意?他煽动这一切,导演这一场场残酷的戏码,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究竟是谁?

赤井秀一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诸伏景光骤变的脸色,已经让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上。

无论是因为FbI对这类超常事件的调查职责,还是因为……某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晰的原因,他都不可能在此刻置身事外。

赤井秀一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仓库外的光线中,只留下那个沉寂的、仿佛嘲笑着一切的炸弹装置。

……

组织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代表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的两个光点正快速远离仓库,与代表外围警察的光点汇合,随即向着松田阵平所在的工厂方向高速移动。

“假白木”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动向,随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当看到仓库炸弹的倒计时在最后一秒诡异地归于沉寂时,他脸上那冰冷的阴沉和暴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仿佛刚才因诸伏、赤井遭遇危险而紧张、因世界意识强行干扰而愤怒的人只是幻觉。

他缓缓地、极其放松地向后靠去,沉入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柔软命令椅中,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单调的、近乎催眠的轻响。

他的目光从那些忙碌移动的光点上移开,缓缓垂下,越过高科技控制台冰冷的边缘,落在了房间地面的一处阴影区域。

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缓缓垂下,落在了房间地面的一处阴影区域。

那里,波本正毫无声息地躺倒在地,双目紧闭,陷入了深度的、强制性的昏迷之中。

他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额角带着一丝细微的汗迹,显然在失去意识前经历了某种挣扎或抵抗,但最终无济于事。对于大脑开发程度突破一定数值的人来说,强制一个人陷入混沌状态简直易如反掌。

“假白木”看着昏迷的降谷零,那双与白木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欣赏,没有嘲讽,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属于人类的温度。

就像在看一件……恰到好处、按时送达的工具,或者一个……终于落入预定位置的、比较重要的棋子。

他微微倾身,伸出那只修长、苍白、指节分明的手,指尖轻轻拂过降谷零的侧脸,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怜爱般的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贵藏品。

但他的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总是这样……不听话。”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掌控感,“总想着……靠自己去打破规则,去证明什么。”

他的指尖停留在降谷零的颈动脉处,感受着那平稳却不安的搏动。

“规则的强大,就在于它的不可抗拒性。试图反抗的,要么被碾碎,要么……就像我一样,成为它的一部分,然后用它,去碾碎别人。”

他缓缓收回手,仿佛那点微弱的体温都让他感到不适。

他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投向巨大的环形屏幕。上面,代表着围猎松田阵平的那些苍白光点依旧在疯狂地移动、攻击、包抄,如同群狼戏耍着逐渐力竭的猎物。

而代表着松田阵平的那个光点,虽然移动轨迹依旧迅捷刁钻,每一次闪避和反击都展现出惊人的预判和力量,但明显可以看出,他活动的空间正在被一点点压缩、蚕食,闪避的频率在增加,偶尔会出现短暂的、令人揪心的危险停滞。

他的能量和体力,在高速消耗。面对不知疲倦、没有痛觉、配合无间的围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了吗。”假白木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对昏迷的降谷零进行一场无声的宣教,又像是在对自己陈述某个事实,“个体的力量,再如何惊艳,在系统性的、绝对的数量和规则压制面前,终究是徒劳的。”

“愤怒?不甘?想要守护的意志?这些情绪化的东西,只会加速能量的耗尽和判断的失误。也不知道那个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他微微歪头,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松田阵平很强,比我想象的更有趣。25%的稳定开发度,居然能支撑到现在……不得不说,你们这个时空的‘素材’,质量确实不错。”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宣布着注定的结局。

“他会倒下。然后……成为新的‘素材’,就像曾经的我一样,就像.....无数个时空的我们一样。”

他的目光再次垂落,看向脚下的降谷零,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没有任何暖意,反而像是一道冰冷锋利的刀痕。

“而你,我亲爱的零……”

“我特意让你‘发现这里的入口,‘巧合’地避开所有守卫,‘顺利’地走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阻止我,或者救谁的。”

他看向天花板,神思却似乎能够突破屋顶看到苍穹和远在苍穹之上的规则。

他轻轻抬起手,掌心对着昏迷的降谷零,仿佛在汲取什么,又像是在施加某种无形的烙印。

“毕竟……”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时空的疲惫和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狂热。

“我就是从你们这样的‘绝望’中诞生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