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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得想办法引开它!” 我慢慢往后挪,“不然我们天亮都出不去……”

多吉二话不说,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递给我。火光映在他黝黑的脸上,眼神坚定得像在传递圣火。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踏风步瞬间发动——

“嗖!”

身形如箭般射出,左手火把挥舞,右手抄起地上两只猪崽。野猪顿时暴怒,后蹄一蹬就追了上来!

“少杰!跑直线!别拐弯!”多吉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冲,耳边风声呼啸。背后的震动越来越近——这畜生跑起来跟坦克似的!燃烧的树枝噼啪作响,火星子不断往后飘,野猪被激得更加狂躁。

就在手中树枝即将燃烧殆尽之时,我一个急刹将猪崽轻轻放在地上,转身就蹿上最近的大树。

野猪在树下转了几圈,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幼崽,终于带着它们慢悠悠走向密林深处。

临走前还回头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算你小子识相!”

十分钟后

我蹑手蹑脚摸回山洞,迎面撞上四张目瞪口呆的脸。

张大勇的嘴张得能塞进鸡蛋:“少杰……你刚才那招什么身法,能不能教教俺。”

陆宴难得没唱反调,默默递来水壶:“……牛逼。”

“呼——”程阳直接瘫坐在地上,“我以为今晚要交代在这了...”

陆宴捂着伤口龇牙咧嘴:“张大勇,你属狗的啊?”

“俺属虎!”张大勇得意地抹了把嘴上的血,“小时候跟爷爷打猎学的!”

多吉从背包掏出草药,熟练地给陆宴包扎:“野猪是闻到孩子气味来的。在藏区,伤害带崽的母兽会招来山神惩罚。”

我望着洞口的月光,突然笑出声。

程阳莫名其妙:“笑啥?”

“咱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了?”我指着狼狈的众人。

迷彩服成布条的陆宴,满嘴猪毛的张大勇,头发里插着树叶的多吉,还有吓得不敢动弹的程阳。

陆宴突然把剩下的半包烟拍在我手里:“杨少杰,之前的事翻篇了。”

月光下,他眼里的敌意化成了某种炽热的东西,“等回连队里,我请你抽更好的。”

多吉往火堆里添了把柴,跳动的火光映着五张年轻的面孔。在这个充满血腥味和草药香的山洞里,某种比战火更纯粹的情谊正在生根发芽。

远处传来晨鸟的第一声啼叫,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我们肩并肩靠在石壁上,疲惫又满足地闭上眼睛。

明天还有更长的山路要走,但此刻,谁都不愿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

清晨的山林里,雾气未散

充分休息过的我们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上路。

其实要按我的踏风步,这会儿早该在营房里啃热包子了——但看着身边一瘸一拐的陆宴、挂着树枝当拐杖的程阳,还有时不时扶他俩一把的张大勇和多吉……

唉,算了,战友比考核重要。

多吉走在最前面开路,迷彩服下摆沾满晨露。这本地通就是不一样——专挑平坦的兽径走,遇到岔路口还能根据苔藓生长方向判断方位。

“多吉哥,”张大勇突然拎起只肥硕的野兔,谄媚得像在问米其林主厨,“这个能烤不?”

多吉头也不回:“藏区兔子是山神信使。”

“得嘞!”张大勇立刻撒手,兔子一溜烟窜进灌木丛。——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放生食材了。

看来昨晚的那场经历,对这个没心没肺的汉子也有所触动。

陆宴拄着自制拐杖跟在后面,嘴里不停骂骂咧咧:“那四个白眼狼!等回去看老子不……哎呦!”他踩到湿滑的树根差点摔倒,被程阳一把扶住。

“省点力气走路吧,大少爷。”程阳说道,“你爸送你来部队变形,真是英明。”

原来陆宴他爹是市里知名企业家,年轻时也当过兵,看不惯儿子整天飙车泡吧,直接把人打包扔进了军营。

“老子当年是连里最好的侦察兵,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绣花枕头!”

“放屁!”陆宴气得把拐杖往地上一杵,“老子现在也不输他!他敢和野猪较量吗!”说着突然瞄了我一眼,音量骤降,“……当然,没你们,我也不行。”

众人哄笑起来,惊飞一群林鸟。阳光穿过枝叶,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明是在考核,却硬生生走出了春游的欢乐氛围。

然而,此刻的我们还不知道,远在二十公里外的营地里,杨傲正为我们承担着一切,雷通气得吹鼻子瞪眼。

连续一天一夜的跋涉,我们五个人的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纵使心中再欢乐,身体也欢乐不起来了。

双腿像灌了铅,每迈出一步,膝盖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肺里火烧火燎,呼吸间全是铁锈味。背包带勒进肩膀的伤口里,把迷彩服染出深色的血痕。

但谁都没停下。

“还...还有多远?”陆宴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右腿的临时夹板早就散了,现在全靠我和张大勇轮流架着走。

多吉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夕阳给连绵的山峦镀上金边,像一排沉睡的巨兽。“翻过前面两座山...就是营地。”

程阳突然踉跄了一下,多吉赶紧扶住他。这个书生的脸色白得像纸,可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张标满记号的地图。

“走...”我咽下喉间的血腥气,把陆宴的胳膊往肩上又拽了拽,“天黑前...必须到...”

没有人抱怨。

就连最聒噪的张大勇都沉默着——他嘴唇干裂出血,却把最后半壶水分给了其他人。

我们像一串被绳索拴住的伤兵,在崎岖的山路上拖出长长的剪影。

到达营地大门的时候,夕阳像打翻的熔金,泼洒在迷彩帐篷和铁丝网上。我们五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歪歪扭扭地叠在一起,活像一串被烤化的糖人。

陆宴趴在我背上,呼吸喷在我后颈上——热得像个小火炉。他的右腿用树枝和绷带固定着,随着我的脚步一晃一晃。

“坚持住…马上到了…”我喘着粗气,汗水糊住了睫毛。

踏风步早就用不出来了——背着个大小伙子在崎岖山路走二十公里,驴都得累趴下。

多吉和张大勇架着程阳走在旁边。程阳这个文弱书生居然全程没喊一句累——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棵被霜打蔫的小白菜。

营门越来越近。

雷通像尊门神似的杵在大门口,作训服袖子撸到手肘,露出花岗岩般的小臂。赵一明捧着记录板站在旁边,眼神复杂。

而杨傲——

我们的班长正背着装满石块的战术包,在烈日下做蛙跳。迷彩服湿得能拧出水,每跳一下,地上就多一滩汗渍。

“报告!”我嘶哑着嗓子喊,“淬火连一班…杨少杰…”

“程阳!”

“张大勇!!”

“多吉!!!”

“…陆…宴…”

“考核归队!!!”

雷通的眼神像x光似的扫过来。

先是我磨烂的靴底,再是陆宴血迹斑斑的裤管,最后定格在多吉怀里那包用树叶裹着的野果上——

沉默。

漫长的十秒钟后,雷通突然转身往营里走:“先都给我去医务室报到!”